無解的巴以問題?

作者:盧敬華

香港公民社會的活躍度因眾所周知的原因而大為減弱,但有心人仍在。這個至少六七十人參加的座談會,參加者絕大部分為天主教徒和新教徒,有個別穆斯林和無神論者(包括本人)。他們好像要在這個被譏為國際金融中心遺址的城市,著力顯示香港人不只是追逐金錢物質,也有關注國際問題,關懷被欺壓弱勢群體,擁抱普世人文價值的世界公民素質。

他們這次關心的是加沙持續不斷的人道災難和不解的巴以問題。兩位主要講者,站著穿紅色冷衫較年長的叫Alex Awad,是一位出生於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牧師,親身見證過巴勒斯坦人自以色列立國後所遭遇的種種苦難。坐在他身旁較年輕的是James Frankel(傅健士),他出生於紐約猶太家庭,後改信伊斯蘭教,現為中文大學宗教研究副教授。

兩位講者雖然民族和宗教背景不同,但都不約而同的宣稱,只要抱有公義心和同理心,便能超越民族和宗教的藩籬,視對方為平等可溝通的人,而不會被種種偏見所蒙蔽。

傅健士的母親是納粹大屠殺倖存者,她的家族就只有她和她父母能逃到美國,其餘都死於集中營。但正是公義心和同理心,令身為大屠殺倖存者之後的傅健士對以色列以國家安全為由,對另一民族施加奴役、逼害以至屠殺難以接受。他強調納粹大屠殺悲劇和苦難的教訓,並非要用來為今日約旦河西岸和加沙人道災難背書,「無論猶太人過去苦難如何深重,無論猶太人受迫害的歴史如何漫長,都不能作為加害巴勒斯坦人的借口」。

Alex說他並不仇恨猶太人,猶太人,無論是否以色列國民,都有明白事理,反對以色列的種族隔離政策的。他特別提到歴史上,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縱有矛盾衝突,但很多時都能和平共處。而對猶太人逼害最多最深的是歐洲人/基督徒,十字軍東征,猶太人和穆斯林同樣受害,還有納粹大屠殺。

在座的香港人雖然關心,但大多感到無力,覺得巴以問題無解,巴勒斯坦人的苦難沒有盡頭。Alex說他所遇到的巴勒斯坦同胞因著信仰,依然對前景寄予希望。他說,南非種族隔離制度,蘇聯和東歐的共產政權以至美國南方的白人至上主義都曾經長期看似牢不可破,最終都有終結的一日,為何巴以問題,無論透過是一國(同一個國家,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以至其他群體都是平等的公民)還是兩國方案,不會有解決的一天呢?

傅健士特別提到緩慢推展的國際杯葛以色列運動,認為香港人除了捐助救援組織減輕巴人所受之苦外,也可以杯葛與以色列政府有密切關係的國際企業,迫使他們停止資助以色列,增加以色列繼續當加害者的成本。最新消息是Puma體育用品公司宣布今年起不再贊助以色列國家足球隊,相信是出於國際杯葛的壓力。

傅健士的建議和Alex所提到的南非,令我想起一件往事。那時我在北美留學,接觸到反南非種族隔離的組織,並當上義工,到一些與南非白人政權有生意往來的銀行,將反種族隔離的小單張混入提款和存款單(當年仍未有櫃員機,提款和存款都要填寫提款和存款單),呼籲杯葛這些銀行。隨後還認識一些流亡的南非學生,也只能聆聽他們講述諸如索韋托大屠殺等南非黑人的苦難故事,難以想像他們的苦難何時才能結束。想不到十多年後南非白人政權於國際杯葛的壓力下釋放長期監禁的曼德拉,與他談判結束種族隔離政策。而轉眼南非結束種族隔離制度已超過三十年,要說南非政治經濟社會流弊不斷,大部分黑人依然十分貧窮也是事實,南非要成為一個「理想」的民主國家道路依然漫長。但我相信不會有一個黑人願意回到連基本人權和尊嚴也沒有的種族隔離時代!

同樣在約旦河西岸和加沙的巴勒斯坦人,他們需要的是轉變,因為生活在缺乏基本人權和尊嚴的狀況太久了(加沙根本是被以色列封鎖的露天監獄,約旦河西岸實際上由以色列實行軍管),但轉變要再過十幾年還是更久呢?但有一點肯定就是沒有一個巴勒斯坦人會緬懷現在的加沙和西岸歲月!

原文刊載在作者面書,蒙允轉載,標題為本網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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