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白冷

筆者白冷居所外的小植物

作者:老旭暉

隨著全球氣候變暖,香港今年差不多十二月中才開始真的轉冷。氣溫雖然驟降,幸好家裡的「處死式」(儲水式)熱水爐運作良好,而筆者沐浴通常很快,適應並沒有太大問題。

當年在伯利恆租住巴勒斯坦人的房子,到冬天晚上要洗澡時,每一次卻都是意志力的考驗。那時筆者以為是自己不懂操作,又不想勞煩年紀老邁的屋主。但那部所謂的熱水爐開出來的水,最多只能說不是冰冷,卻絕對算不上熱甚至乎暖。筆者於是每晚就憑意志力與冷水「搏鬥」,以「九秒九」的速度洗身兼洗衣。回港後,有親友得知以往非常怕凍的筆者竟然習慣了冬天也沖「凍水涼」時,感到十分驚訝,殊不知那只是被環境迫出來的成果。

後來,聖地基金(Holy Land Trust)的創辦人森美阿瓦德(Sami Awad)訪港,跟接待的人表示對酒店有熱水供應同樣感到驚訝,筆者才知道原來自己的遭遇並非「個別事件」,而是許多巴人的「日常」。

今年聖誕,是現代歷史中伯利恆首次沒有慶祝活動。雖然伯利恆現時的基督徒比例比百年前已大幅下降,由九成跌至一成,聖誕節的氣氛卻仍然非常濃厚。以一個只得數萬人、基督徒只屬少數的地方來說,其聖誕裝置和燈飾,不成比例。

然而,在世上不少地方正歡天喜地慶祝聖誕之時,聖誕之地卻只剩一片肅殺。因著不遠處的同胞被每天屠殺、家園被毀,白冷和耶京的基督門徒寧願放棄慶祝,與哀哭的人同哭。

在這塊被稱之為「聖地」的地方,正發生一件難以形容的人類苦難——從集中營爬出來的一群,正在為別人興建集中營。而在這兩個集中營的故事裡,西方以至華人教會、基督徒都難辭其咎。

苦難,是自古以來令許多人極其困惑之事,不少猶太、基督教先賢和神學家,以及伊斯蘭教伊瑪目曾就此寫過千言萬字,嘗試解釋苦難何為。宣揚成功福音的人,會跟人說信耶穌,解萬憂。然而,約伯記的作者到最後卻也只是說親眼看見從前風聞的神。耶穌基督降生,帶來的不是和平,而是屠殺;祂令許多人興起、卻也使許多人跌倒;甚至乎自己最後也被釘在十字架上。筆者曾經跟姊妹笑言,假若成功神學是真的話,那麼耶穌基督應該是假的。

森美早前在面書上表示,自己其實喜歡沒有節慶和慶祝活動的伯利恆。這讓他有機會思考二千年前(以及今天)在這地活在野蠻佔領底下是怎樣的一回事,以及「和平之君」為何要降世為人——不是叫人慶祝,乃是叫人跟從。

誠然,跟從耶穌者,有時亦未能免於苦難,只是我們可以放心,因為祂已勝過世界。既然人子來,不以役人,乃役於人,我們也當趁尚有生命氣息之時,做那呼召我們跟從者之工,在世間廣撒和平之種,澆灌心田,即管寒冬正凜,卻仍能因仰望上主榮光感暖,得享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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