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亞歷斯阿瓦德牧師及其不平凡的家族致敬

Awadfamily
凱蒂阿瓦德與七位子女於1953年時的合照

作者:柏祺博士(Dr. Ray J. Bakke)

過去41年來多次到訪以色列的我,收到要為亞歷斯阿瓦德牧師其中一本著作的中文版寫簡序的邀請時,才意識到自己每一次到以色列或巴勒斯坦的伯利恆期間,定必遇上最少一位阿瓦德家族的成員。

1976年,我以芝加哥麥考密克神學院(McCormick Seminary)博士生的身分隨考察團到訪當地。那時是3月份,雪花輕落在我們身上,而我們就站在昔日通往馬槽廣場的大道——伯利恆聖經學院(Bethlehem Bible College)的早期校址——聽著比沙拉阿瓦德(Bishara Awad)牧師分享他創辦聖經學院的異象。及後,聖經學院不但因擴展需要搬到新校舍,更在加沙、西岸和拿撒勒成立分校。

1986年,唐華格納(Don Wagner)牧師和我一起再到當地,這次研究期間我們遇上了在當地著名推動和平運動的穆巴拉克阿瓦德(Mubarak Awad)。他和太太蘭西加入了我們命名為福音派中東關注組(Evangelicals for Middle East Understanding)的組織,成為創會成員。

唐和我往後多年不斷往返當地,期間遇上許多牧者,包括浸信會牧師亞歷斯阿瓦德,他是巴勒斯坦及東耶路撒冷三十個福音派教會及事工的領袖之一。作為一位美國浸信會牧師和神學院教授的我,總是很自豪的向那些充滿疑惑的美國人介紹那所在拿撒勒有過千學生的浸信會學校、在加沙長期運作的浸信會醫療事工,還有那三十間在以色列的浸信教會及福音派教會,我並告訴他們這些「奇人」不單是福音派基督徒、也是巴勒斯坦阿拉伯人、以色列公民,其中很多還是浸信會會友。

西方基督徒迫切需要知道巴勒斯坦基督徒是以長遠目光察看歷史的。他們自1948年開始就在社會、政治、意識形態及地理環境上被箝制,情況雖然每況愈下,但他們卻忠實地活在當下。聖奧古斯丁曾提醒基督徒要同時活在三個時區當中,對我們來說「往昔就是當下的記憶,而將來就是當下的可能」。如果你有一張我們兒時曾坐著擠牛奶的三腳凳,應該知道這種小凳能在任何的地形上站得穩妥,就好像在巴勒斯坦一樣。

但我們有的是盼望。在其中一次到訪中,唐華格納和我跟一些以色列知識分子、律師和一位最高法院的法官見面。當中有一位叫哈伊姆舒爾(Chaim Shure)的人令我印象特別深刻,已故的他曾是《新觀點》(The New Outlook)雜誌的編輯,並擁有自己的農場公社(kibbutz)。他持平清晰的觀點在我們認識的人中備受尊重。當他跟我分享他對巴勒斯坦人及他們抗爭的看法時,其中一句說話使我非常驚訝,他說:「每次我從西岸跟巴勒斯坦人接觸及對話回來後,我都會跟自己說:『他們贏了!』」

我詫異地問:「為甚麼你會這樣說?你跟我們都看得見他們的景況,是絕望之中更形絕望。」

哈伊姆舒爾如此回答:「在猶太人佔領底下的巴勒斯坦人,正在學習我們猶太人在歐洲、美國及其他地方身處貧民區時所學到的技能和磨練。生存技巧並不只是在學校和家裡學到的。他們把我們囚在監裡,到我們被釋放時就變成了熟悉法律的人;他們再把我們囚在監裡,我們就變成了熟悉另一種語言的人。我們把監牢和壓迫變成了大學和研究生學院。現在我見到的巴勒斯坦人也一樣,他們正在學習我們一直以來賴以求存的同樣技能。

「相反,我們猶太人現在都去參軍服役,假期時就到海灘,長假時就到倫敦及其他世外桃源。我們猶太人的年輕一輩在一代之間遺忘的,巴勒斯坦人就在同一時間學曉,超越我們。他們贏了。」

聽這一段對話的之前十年,在面向金圓寺和耶路撒冷舊城的斯各帕斯山(Mount Scopus),一位拉比對麥考密克神學院考察團講話期間,我問他猶太神學如何看待以色列國的存在。

他慎重地回答我:「每一群稱得上是一族人的人,必定曾在他們的歷史上擁有過權力。以色列國就是我們在現代社會第一次擁有權力的機會。」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有一顆大淚珠從他臉上流下來,他繼續說:「如果上帝是公義的,衪或需要把我們從這地再一次驅逐出去。我們現在對待巴勒斯坦人的方式,跟納粹黨對待我們的方式一樣。」

如我開首所說的,阿瓦德一家擁有不平凡的孩子。他們由一位偉大的母親養育成人,她的丈夫在他們昔日西耶路撒冷住所的後廊被一位猶太狙擊手所殺。這位英勇的母親拒絕讓她的孩子在苦痛和報復中打轉,並帶領他們一同堅守二千年前在同一城巿遇害的和平使者——耶穌的教導。到近年,當我們到訪伯利恆期間,除了探訪各個教會和伯利恆聖經學院之外,我們更會和森美阿瓦德(Sami Awad)見面,聽他講說聖地基金(Holy Land Trust)在基督徒、穆斯林和猶太人之間的復和事工,並且在每兩年一次的「基督在檢查站」(Christ at the Checkpoint)聚會中,跟來自世界各地的信徒碰面。阿瓦德家族的深遠影響使我們都大感驚訝。

擱筆之前,讓我分享約旦國王侯賽因曾對我說的一段話。1986年,我跟我的學生、多年朋友且也是巴勒斯坦歷史及政治作家唐華格納,在安曼的中東基督教協進會會議作訪客期間被國王邀請跟他見面。我們三人加上他的私人助理在他那細小的辦公室裡,他直接的說:「你應該很清楚,基督徒是中東的凝聚劑。假如中東的基督徒被趕走的話,我們這些溫和派穆斯林將會是下一批。」我看一看我的手錶,當時是2時15分,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刻。

亞歷斯在浸信會的事工、比沙拉在聖經學院的服事、穆巴拉克的和平運動、森美的聖地基金,還有許多我未有提及的事工,清清楚楚的告訴我阿瓦德家族在這地上美善工作的果效。願他們如聖經所說的:「更增加千倍。」


本文是已故的作者為《巴勒斯坦回憶錄》中文版所寫之序言。

該書增訂版已於近日推出,而電子書現時已在博客來讀墨台灣漫讀KoboHyRead等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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