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介內容 – 華人基督徒聖地和平網絡 https://ccphl.net Wed, 18 Jun 2025 18:21:11 +0000 zh-HK hourly 1 https://wordpress.org/?v=6.8.1 https://i0.wp.com/ccphl.net/wp-content/uploads/2020/12/cropped-cropped-2020-round-3.png?fit=32%2C32&ssl=1 推介內容 – 華人基督徒聖地和平網絡 https://ccphl.net 32 32 190949624 專訪彌賽亞猶太信徒麗莎洛登 https://ccphl.net/2024/11/28/%e5%b0%88%e8%a8%aa%e5%bd%8c%e8%b3%bd%e4%ba%9e%e7%8c%b6%e5%a4%aa%e4%bf%a1%e5%be%92%e9%ba%97%e8%8e%8e%e6%b4%9b%e7%99%bb/ https://ccphl.net/2024/11/28/%e5%b0%88%e8%a8%aa%e5%bd%8c%e8%b3%bd%e4%ba%9e%e7%8c%b6%e5%a4%aa%e4%bf%a1%e5%be%92%e9%ba%97%e8%8e%8e%e6%b4%9b%e7%99%bb/#respond Wed, 27 Nov 2024 16:57:38 +0000 https://ccphl.net/?p=5045 Lisaloden R

受訪:麗莎洛登(Lisa Loden,收聚之家〔Beit Asaph〕創辦人)
訪問:老旭暉

今日很榮幸能與大家一起,談談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更重要的是,神在這個國家,在我的生命中,為我的家人和這片土地上之人所作的。

我和先生都在美國長大,於1974年移居這裡,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裡已經50年,也經歷了很多事。我們到來之前已是追隨耶穌的人,我們是猶太人,在生命中蒙主呼召,叫我們到這裡來,在這片土地上以耶穌子民的身份活出見證。我們此前從未到過這裡,當時買的是單程票,因為我們知道自己聽到了主的聲音。這也算是我們生活的一種模式,我們從主裡得到異象,真確的呼召。

收聚之家的故事

這個呼召基本上有兩方面。第一是看到一些猶太人、以色列人,相信耶穌是彌賽亞是主的小社群,逐漸增長成長。我通常會說耶書亞,因為那是他(耶穌)在希伯來話的叫法,而希伯來話是我日常使用的語言。他是我的主。我們來到這裡時,我們知到神希望看到他的身體、基督的身體、耶穌的身體在這片土地上成長。這就是我們的呼召。

我的先生是位音樂家。他八歲時就開始以巴赫的風格作曲,這是他心之所在。他是一位音樂家、作曲家。他的呼召、我們一起的呼召,就是要為這片土地上說希伯來話、尚未長成的基督身體,建立希伯來話的聖詩集。這並不是說我們來的時候沒有猶太人信耶穌。有,但是很少。據估計,當時住在以色列的猶太人中,如果有五百人相信耶穌,就已經是個很大的數目。

我們憑著信心來。憑著信心,我們在家中成立小組,一開始只有我們兩人,我先生和我自己。但我們憑著信心,知道神會增添人數,而他也實在如此行,有時更會用奇妙的方法去行。這個小組不斷成長,漸漸有其他人加入。收聚之家也在這期間漸漸成形,由一小群人變成一個大群人。

那時也有住在這裡的浸信會宣教士,他們有查經小組,我們一同舉行小型祈禱會。我先生用英文講道,我就翻譯成希伯來話。我們都是音樂家,所以我們會唱歌。他那時已經在用希伯來話作曲了。就這樣,收聚之家成為一個堂會,又有其他人一起建立根基。

如此,收聚之家變成一個頗大的堂會,在我們家聚會了超過30年,直到我們的房子容納不下,後來就搬到外面租地方。這個堂會仍在,而且不斷成長、茁壯,是個很好的堂會。然後我們從堂會的日常工作中退下來。讓我想想,我先生當時七十五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為他剛滿八十七歲,不,八十九歲。

這就是我們如何在神的呼召下,來到這裡的一點小故事。我還可以說更多更多,但我想這差不多了。

不少華人信徒非常關注以色列、巴勒斯坦這片土地,但普遍對彌賽亞猶太教不太熟識,能否說一下這個運動的背景和歷史?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寫一本書。感謝神,將會有一本中文書談到這個問題,也就是我們現在談及的,彌賽亞運動的歷史和成長。其實,歷史上一直都有猶太人相信耶穌,直至4世紀,在這片土地上一直都有猶太信徒在聚會。

然後,在這個地方發生了很多事。多年來,住在這裡的猶太人很少,但一直都有猶太人住在這裡,不過他們不一定相信耶穌。19世紀末,歐洲出現復興。其實踏入19世紀,已再次有猶太人開始歸主,並且意識到他們對耶穌之信,也是他們猶太身份的一部分。成為相信耶穌的人、成為基督徒並不表示你不再是猶太人。

但誰是猶太人呢?我們常說,兩位猶太人,就有三種意見。我無法告訴你,我參加過多少討論有關猶太身份的會議,因為猶太身份是多方面的。現實是,相信耶穌的猶太人多年來都被稱為希伯來基督徒(Hebrew Christians)。而希伯來基督徒這個名詞,特別是在這裡,對猶太人來說會具有冒犯性。如果你描繪猶太人和基督徒之間的歷史,當中只會見到紅色墨水。因為那些自稱為基督徒的人,在各處的小數族群迫害(pogrom)和反猶事件中,流了許多(猶太人)的血。

所以,對大多數猶太人來說,猶太人和基督徒這兩個字詞放在一起,是自相矛盾的。漸漸地,希伯來基督徒開始自稱為「麥示安歷」(Messianic)。「麥示安歷」其實就是希伯來話彌賽亞(Messiah)的意思,也就是基督(Christ、Christos)。所以,我們是猶太人,是彌賽亞的猶太人,是相信耶書亞,相信彌賽亞,是相信我們主基督的猶太人。

當我們來到這裡時,我們的人數非常少。猶太人歸主運動在70年代才真正開始,特別是在北美。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但有成千上萬相信耶穌的猶太人,就是希伯來基督徒,是死於納粹大屠殺。他們就像其他猶太人一樣,受到迫害。有些猶太人受到天主教徒的庇護,而今日在這裡和世上其它地方,也有猶太裔的天主教徒,也有來自穆斯林國家的猶太人。有些猶太人留在天主教會,就像猶太人留在新教教會、福音派教會一樣。

但在70年代末期,在北美出現了猶太人的復興,越來越多猶太人相信耶穌,用語也開始改變。從那時起,彌賽亞社群或彌賽亞運動才真正開始。它在北美洲迅速發展,現在也來到這裡,並且也在成長。從最初來到這裡的那五百人,到現在耶路撒冷的基督堂(Christ Church)出現首位猶太裔主教。

此外,你可以看到在歷史上,在過去的日子裡,這裡一直有相信耶穌的猶太人。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他們在這裡所剩無幾。當中許多離開了,人數逐漸減少。1948年,住在這裡的猶太信徒大概只有十二到廿個。這些年來,正如我剛才所說的,人數越來越多。

今天,在以色列相信耶穌的猶太社群稱為彌賽亞運動,他們的堂會就是彌賽亞會堂。當中仍有少數的堂會,不太接受(彌賽亞)這種叫法,他們稱自己為希伯來基督徒,是來自非常基要派、弟兄會的背景。在這裡的猶太信徒,基本上都是來自福音派背景,而且是非常保守的福音派背景。

今時今日,你會聽到不同的數字,究竟有多少(猶太信徒)。有本在2021年出版的書,是第二次有關這裡的彌賽亞猶太信徒的認真、專業調查。我會引述這本書的數字,因為他們訪問、接觸了所有堂會、每一個他們找得到的猶太家庭教會。除了少於十五個外,他們都選擇回答問題,而且受訪多於一次。

研究發現的是,相信耶穌的猶太人當中,屬彌賽亞社群的……你要知道,信耶穌的猶太人和基督徒之間有很多通婚。他們成為一體,合而為一。所以,如果你要知道猶太信徒的實際人數,你必須撇除他們(猶基婚姻下)的配偶,也須要撇除不是由猶太媽媽生的孩子,這就大大降低了(猶太信徒)的數目。

根據這項調查,彌賽亞猶太信徒大約有六千人。我非常推薦這項調查,因為它很準確,用最準確的用語,是你在任何地方找得到的最準確數據。有些研究用的定義不同,說這裡有高達三萬至三萬五千的猶太信徒。但我傾向較小的數目,多於誇大其詞。在這方面有很多爭議。

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移民,在過去幾年裡,有很多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移民,其中大部分是來自俄羅斯。我們也見到越來越多在以色列出生的人信主。但如果你探究人口結構、增長、國內人口增長,以及信徒數目的增長,你會發現兩者是同步的。換句話說,人數是多了,但就猶太信徒跟以色列人口的比例而言,變化不大,仍然不到總人口的百分之一或二。

有些不是猶太裔的人會叫自己做彌賽亞猶太信/教徒,但據妳所說,彌賽亞猶太信徒的身份之一是猶太人,我們如何理解這種情況?

當彌賽亞猶太堂會開始成形,目前他們在世界上許多國家,但最多的是在北美,特別是美國。它們吸引了其他對自己堂會不滿的人加入,例如福音派人士,又或者是對這個新運動感興趣的,不少人選擇加入彌賽亞運動,以不同的方式敬拜,更瞭解基督信仰中的猶太背景。因為《聖經》是一本講述(猶太)民族歷史故事的書。在音樂方面也有復興,有猶太風的音樂、猶太音樂、中東音樂、慶祝古以色列的節日。猶太人、彌賽亞猶太信徒,和有些不是猶太人但在北美屬於這些群體的人會慶祝這些節日。

在此我也不得不說,雖然很少,因為我們大多數是(基猶)通婚,但也有兩位都不是猶太人的人來到,並加入彌賽亞猶太教社群。這裏談及的涉及很廣闊的光譜,主要在北美但某程度上在這裏都有,但在美國是多得多,相信耶穌的猶太人之間的光譜,以及他們如何表達他們的信仰。

你的種族與生俱來。你是華人,你就永遠是華人。我是猶太人,我就永遠是猶太人。但在〈啟示錄〉中,我們看到一幅美麗的圖畫,每個國家、每個部落、每個民族、每種語言的人都站在一起,我們看到他們手拉手跳舞,慶祝彼此間的不同。所以你的種族並未改變,不論你是猶太人、中國人、埃塞俄比亞人、阿拉伯人、巴勒斯坦人。我們要成為彼此的祝福,我們要做的是要彼此豐富,而不是製造你我之間不同的隔閡。

當很多人認為猶太人和基督徒兩者是水火不容。你的猶太同胞如何處理這個矛盾?以色列社會、其他猶太人又如何看待猶太信徒?政府又是否承認彌賽亞猶太教這一信仰?

我會嘗試回答你所有的問題,但我會從最後一個開始。政府並不承認有彌賽亞猶太信徒。我不確定是多少年前,但大概在過去15年內,現在政府的政策是,當你想要移民到這裡,去「阿利亞」(Aliyah、עֲלִיָּה),就是「上升」之意,「上」到以色列去,「上」到耶路撒冷去,就會被問到一個問題,你是否相信耶穌?

[訪:問那些移民這裡的猶太人?]

對,想要移民這裡的猶太人。如果你說你是,或者當你被問是甚麼宗教信仰時,如果你說自己相信耶穌,你(的申請)會被拒絕,你會被拒批公民身份。所以,答案是不,政府現時並不承認我們。

[訪:就是說政府想方設法勸阻你們?]

絕對是,因為我們不被承認。根據傳/正統猶太教(Orthodox Judaism),也根據現時的法律,如果你相信耶穌,你就不再是猶太人。幾年前有宗案件,最高法院確實作出了判決,表示相信耶穌的話會令你失去猶太身份。我們沒有憲法,這裡的法律是奧圖曼法律與英國法律的混合體……和案例。我們有基本法,但我們沒有憲法。這宗案件裡的移民夫婦,他們過著猶太人的生活,在各方面都是,但他們因為相信耶穌,就被最高法院判定為不是猶太人。

所以,當猶太人想要移民這裡的時候,他們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在未到之前就會被問。但如果他們經已在這裡,到來時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他們就可以申請公民身份,在這個國家生活。這取決於你被問到的問題,以及你如何回答。但我自己未親身經歷過,所以我不能說人們是否會被直接問及,是否相信耶穌。

然而,有很多人經已移民這裡,他們有公民身份,為數不少,但法例卻對我們不利,特別是作為一個信仰群體。而那些反對者,對同是猶太人也是相信耶穌的人,如果這些人被發現……有一些人是非常反對傳教士的,因為對許多以色列人和猶太人來說,如果你相信耶穌,那麼你就已經是一位傳教士了,因為(基督教信仰)要求你分享自己所信。

所以,情況很複雜,現在有個法律名詞,叫「信徒子女」(children of believers)……整個情況非常複雜。但問題的答案是,政府不承認這些人是正宗猶太人。

[訪:就是說政府不單不鼓勵,而是根本不希望猶太人成為基督徒?]

不,他們不希望這樣。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威脅。事實上,這又是一個大問題。以色列(政府)認為甚麼是威脅?事實上,我讀到和聽到有人說:納粹大屠殺殺死了猶太人,而繼續滅絕猶太人的是教會,教會通過令猶太人改變(信仰)來滅絕他們的猶太身份。

[訪:那麼以色列社會呢?他們如何看待猶太信徒]

我想我之前說過,兩位猶太人,就有三種意見。這裡的社會並非鐵板一塊。我們活在一個非常多元文化的環境中,這裡的猶太人來自世界各地,有來自澳洲、新西蘭、日本的猶太人。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猶太社群,有來自南美的猶太人,那裡都有。有的猶太人來自阿拉伯國家,特別是早期,其中最多是摩洛哥。

因此,就種族而言,這是一個國際性的環境,無論你是東方的塞法迪(Sephardic)猶太人,還是歐洲的阿什肯納茲(Ashkenazi)猶太人,他們都帶來了自己的傳統。但我得說,一般而言,基督徒或彌賽亞猶太信徒在這裡不會受到迫害。是有一些……但那不是我所說的迫害,我稱之為騷擾。我覺得目前這個用詞非常合適。我們不是被迫害,而是被騷擾。有些騷擾可能意味會令你失去工作、有些是身體攻擊、有些是公開醜化你。這可以令人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我們有自己的故事,我先生和我自己在這裡遇上的,但我們絕對沒有被通緝。但在一對一的基礎上,生活在我們的社區裡,我們和其他人是朋友,我們被接納,雖然我們與眾不同,但其他人不會反對,因為這是一個開放的社會。但這個社會越來越不開放,尤其是現在的政府,非常、非常的基要主義、猶太的、激進的、極端的、極度宗教的。

回說教內之事,妳有跟另一邊的基督徒聯繫嗎?彌賽亞猶太信徒會跟巴勒斯坦的弟兄姊妹有聯繫嗎?

這個問題或多或少有點複雜,但原則上是有的。所有相信耶穌的人都是弟兄姊妹。這在這裡的生活如何體現呢?現實情況正不斷改變,而且亦已改變了好一段時間。

當我們來到這裡時,遇到的第一批信徒剛巧是阿拉伯人。很早以前,最初的三、五年裡,我們會跟北部的阿拉伯基督徒見面,我們會跟伯利恆的基督徒見面,門是常開的。我們可以輕鬆地開車到現時被稱為西岸地帶、巴勒斯坦之地。我們彼此認同對方是信仰上的弟兄姊妹,也建立了關係。

當時建立的關係,對我們、對我來說,一直保持不變,我看不出有甚麼不一樣。我們屬不同種族,但我們對耶穌之信是一樣的救恩之信,作為他的追隨者所要過的生活方式也應是一樣的,我們都認同基督身體裡的合一。事實上,我們合一的標記對世人來說,就是耶穌確實是神,並且他是從父而來,就如約翰福音十七章所說。

現在,基於這樣的理解,大家的生活方式多年來確實有很大的改變。我之前說過,在北部有婦女祈禱會。祈禱會聚集了來自北部、整個加利利地區的巴勒斯坦婦女,因為那裡是阿拉伯基督徒聚居之地,從海法——那是一個混居城市,到整個加利利、拿撒勒——那現在仍是混居城市,但比那時少得多,到北部的村落。我們也會從這邊聚集一些人,她們其實是浸信會的女會友,是北部的浸信會傳教士和阿拉伯浸信會發起的。當時我們這些彌賽亞猶太信徒,或相耶穌的猶太人非常少。我是其中之一,也參加了這些祈禱會。

我們聚在一起,每個月在不同人的家中聚會禱告,分享自己的需要。在我的生命中,有些關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大概是70年代末期。這些年來,這些年來,這些關係一直成長,與伯利恆的弟兄姊妹的關係一樣。

這些關係仍存,但在某程度上,沒有以往那麼強。部分原因是我們確實是活在棘手衝突之中,糾纏不清的衝突、沒完沒了的衝突,一直持續下去,不斷循環。有爭鬥的時候,然後再次升級,從來未有解決。大家認為這是眾人皆輸的局面,充滿敵意,公開的敵意。自以色列建國以來,我們就看到這種敵意,這是一場仍然持續的爭鬥。

[訪:這就是為甚麼薩利姆(Salim Munayer)和你早前寫了一本書,想為這場糾纏不清的衝突尋找出路?]

沒錯,「穆沙拉霞」(Musalaha)以巴復和事工就是在那幾年開始的。那時是80年代……90年代,我不太記得這些數字……有時我會為自己記起時間,因為一切都在流逝之中。「穆沙拉霞」就是復和之意。而我是以巴復和事工的創始成員,因為我心裡一直希望看到基督的身體合一。這是我的負擔,我的負擔之一。在這個四分五裂的世界裡,不論我們身在何處,都要活出耶穌跟隨者的真意。

而我住在這裡,住在一個充滿衝突的環境之中。我跟與我截然不同的人一起生活,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生活方式也可能不一樣。如果你相信耶穌是你的主和救主,並且將你的生命交托給他,我們就是基督身體裡的弟兄姊妹,其他一切都不及這一點重要,都是次要的。

我不是說其他事情不再重要,但只有大概五件事能真正使我們成為弟兄姊妹,如果我們在信仰中把它們連在一起的話,其餘的一切,雖永遠重要,都已成為次要。而我拒絕讓次要的考慮分裂我在基督身體裡的合一。我認為自己是一位跨宗派、猶太裔的耶穌信徒。因為我相信神接納他所有的子民,這就是我生命中的呼召。

在這個時代,復和受到很大挑戰。原則仍然存在,它們沒有改變。我們首先與神和好,然後成為基督的身體。這是我們身份的一部分。我們的身份在基督、在彌賽亞、在耶穌、在耶書亞裡,不僅是一個個人身份,也是一個社群的身份。這個社群是組成他身體的社群,我們是互為肢體。如果我失去了手指,就表示少了些甚麼。而我們本就應同心同行,跨越世人劃下的每條界線,活出這個見證。世界在這裡劃線,教會又在那裡劃線。但我們在他裡面有真正的合一。

所以,這本書的訊息是,我們可以一起同行。我們可以透過一些模式和循環。首先,是愛。愛是宇宙的基礎,是神的屬性。他愛這個世界,愛到差派最寶貴的東西,他的兒子,來為你、為我、為這個世界、為我的巴勒斯坦弟兄、巴勒斯坦姊妹、猶太弟兄、猶太姊妹而死。在人性最根本之處,我們是團結的,身體上的團結。

我剛完成一篇碩士論文,研究這個問題:我們的人性根源是甚麼?從形而上的角度來看,從靈性的角度來看,恰好是上帝的氣息和基督的寶血。所以我們在每個層面上都是一致的。我相信,我們存在本身,正正是要活出基督身體合一的呼召,獻上榮耀,獻上尊敬,並在這如此分裂的世界中作證。

在我們看見的地方,這裡有種族問題,那裡又有種族問題……今天世界各地發生的事情,涉及很多種族問題。當上帝賜給我們種族時——這是他在按自己形像創造我們時的一部分,如果你願意這樣理解的話。

這殊不容易。這意味著要彼此認識,坐下來說:「你有甚麼故事?我想聽你的故事。我想聽聽你的生活,你認為重要之事。」這樣,你們就會開始彼此認識。在衝突的背景下,當你開始認識你的巴勒斯坦弟兄姊妹時,當你彼此開誠布公時,這是非常、非常痛苦的。

我認為痛苦也是讓我們團結一起的東西。我們寧願將它推到一旁,它卻又是活在墮落世界、活在這種情境中之現實的一部分。所以我們就從這裡開始,以此為基礎建立關係。我們必須認清自己的責任,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或生活在世上任何地方,我們是如何對待彼此,我們要如何跨越這道鴻溝?

我不是在談論神學,我說的是生活背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我看到雙方都在受苦。身為猶太人,我們在歷史上是備受迫害的民族,反猶主義、種族主義。這是今天的現實。生活在以色列的土地上,我認為對一般以色列人來說,最重要的是生存。我們會生存下去嗎?因此,一切都從生存的透鏡來解讀。如此一來,我們就把其他一切都拋諸腦後。

對我的巴勒斯坦弟兄姊妹來說,最重要的是公義:我們沒有公義。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的生活和土地。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和議題,我們在著寫此書的過程中談到很多這些問題,從猶太人的角度、彌賽亞猶太信徒的角度,和巴勒斯坦人的角度來分享不同的觀點。

然而,在我們所處的世界,沒有事是一成不變的。一切都在改變,神學也在改變,但唯一不會改變的是神自己。

華人弟兄姊妹如果想要支持這裡的信徒,不管是猶太人或阿拉伯人,或是支持復和的工作,你有甚麼話想對他們說?我們該如何祈禱?

我認為首要之事,就是真實地自己、單獨地尋求神,求他向你顯明他的心意。因為我們可以讀,我們可以從知識層面瞭解,我們可以從政治層面瞭解,我們可以從經文瞭解很多不同的事情,但我們需要瞭解神的心意。他會向你顯明他的心意,特別是為這地的人。

是的,教育你自己。是的,看看神在這裡的人中間作了甚麼。不要兩極化,不要變得對立。這就是世界和教會今天想要我們所作的。很多時,你選擇(支持)這邊,就代表你要反對那邊。在我看來,神、耶穌有兩隻手臂,他擁抱我們,他將我們兩者、所有人抱在一起。所以不要讓自己被拉進單一敘述之中。這也是本書非常重要的地方,因為我們要說出故事。

我們的故事是甚麼?我自己的故事,作為猶太人,我的祖父選擇留在俄羅斯,為俄羅斯自由而戰,而不是來到巴勒斯坦,在這裡定居。我的巴勒斯坦弟兄姊妹,他們擁有地契,許多都是我的朋友,我也叫伊蒙德(Munther Isaac)做朋友,他的家人擁有地契,但那裡現在已成為賀馬山(Har Homa),以色列人的定居地(殖民區)。我不相信神給了以色列民一份不能收回的地契,有許多人是如此相信。我知道自己這樣說,在猶太信徒社群裡,是屬於極之小數。

所以,尋找神的臉,拒絕歸邊。站起來為公義、為反對不公發聲。因為復和,對我來說,我的圖畫就是:恩典與真理親嘴,公義、正義與和平擁抱,純潔地擁抱,而你必須擁抱這一切,才能達成復和。如果你只專注於其中一項,強調它,又對其它說,「哦,我們容後處理」,那就有所缺欠。我們必須在生活中,在彼此的關係中,將這些事情結合在一起。

所以,不公需要被譴責,它需要被徹底譴責。我們需要擁抱和平,以恩慈與正義待人,恩慈與憐憫必須與正義和公義同在。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真理。但神的真理就是愛,他是使人與自己和好的神,他是一位賜給我們和好事工的神。這需要很大的勇氣,寬恕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

我們正處於一個極度痛苦的時期,我們要抵擋邪惡。是的,我們要抵擋邪惡。但與此同時,我認為我們需要擁抱更深的盼望神學,也需要擁抱苦難神學,這都是我們跟隨救主時所要承擔的之一。

我們看不到盼望,我有盼望嗎?大多數的日子我都看不到,但我也有很多關於盼望的故事可以告訴你,為今天而有的盼望。但我的盼望是在他身上。無論我是否知道當下為何,我的呼召是在任何時候都要愛所有人。

我想再補充一件關於禱告的事。因為很多時,人會為自己的需要祈禱。身為猶太人,是的,我為以色列人祈禱,我為政府祈禱,我為人質祈禱。但同時,我也為那些捉了人質的人祈禱,我為哈馬斯祈禱,我為加沙人祈禱。我為士兵祈禱,以色列士兵。

在戰爭開始時……我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但在戰爭開始時,大約有一千名耶穌信徒在以軍裡服役。他們是彌賽亞猶太信徒,或就是基督徒,甚至有些阿拉伯基督徒……最近,有一位被殺了。所以,要為所有人祈禱。為基督徒祈禱,為你們在加沙躲在教會、受苦的弟兄姊妹祈禱。為他們所有人祈禱。

求神賜你一顆能包納所有人的心。他可能會給你對某一特定民族的負擔,但他的雙臂是敞開的,他的心現正為這場可怕衝突中的每一位流血。


麗莎先生大衛洛登(David Loden)創作的詩歌

注:受訪者麗莎洛登與巴勒斯坦基督徒薩利姆穆納耶(Salim Munayer)合著的《(不)可能的復和》(Through My Enemy’s Eyes),將於 2024 年 12 月由福音證主出版。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11/28/%e5%b0%88%e8%a8%aa%e5%bd%8c%e8%b3%bd%e4%ba%9e%e7%8c%b6%e5%a4%aa%e4%bf%a1%e5%be%92%e9%ba%97%e8%8e%8e%e6%b4%9b%e7%99%bb/feed/ 0 5045
專訪以巴復和事工薩利姆穆納耶 https://ccphl.net/2024/11/21/%e5%b0%88%e8%a8%aa%e4%bb%a5%e5%b7%b4%e5%be%a9%e5%92%8c%e4%ba%8b%e5%b7%a5%e8%96%a9%e5%88%a9%e5%a7%86%e7%a9%86%e7%b4%8d%e8%80%b6/ https://ccphl.net/2024/11/21/%e5%b0%88%e8%a8%aa%e4%bb%a5%e5%b7%b4%e5%be%a9%e5%92%8c%e4%ba%8b%e5%b7%a5%e8%96%a9%e5%88%a9%e5%a7%86%e7%a9%86%e7%b4%8d%e8%80%b6/#respond Thu, 21 Nov 2024 09:42:06 +0000 https://ccphl.net/?p=5013 Still 2024 11 21 171308 1.4.1 R

受訪:薩利姆穆納耶(Salim Munayer,「穆沙拉霞」﹝Musalaha﹞以巴復和事工創辦人)
訪問:老旭暉

我是薩利姆穆納耶,我是巴勒斯坦基督徒,也是以色列公民。

巴勒斯坦基督教是耶穌時代建立的教會,在聖地已延續了二千年。我們帶著阿拉伯、猶太,以及在聖地上生活的希臘背景,大家一同組成這裡的教會。

我們一家世世代代在聖地的利達(Lydda,《聖經》中之呂大)生活。這座城市在教會史上更廣為人知的,就是聖佐治之城(Saint George,或譯聖喬治),那位殺龍騎士。當然,那時的龍代表羅馬帝國。

但是現在,就不久前,我的家族經歷了一場重大悲劇。1948年,利達被以色列軍隊佔領。他們強迫所有人離開,並且在市內進行屠殺。我的家人,二百名基督徒,在我曾祖父建造的教堂裡避難,得以留在城裡,在自己的家鄉成為難民。

1948年對巴勒斯坦人來說是「納克巴」、一場大悲劇、大災難。而我成長之地就變成了以色列猶太人,和巴勒斯坦穆斯林、基督徒混居的城市。我在多文化、多種族、多宗教的城市長大,能與基督徒、穆斯林和猶太人接觸。

以巴復和事工的由來及工作

在阿拉伯學校、基督教學校、猶太人學校就讀,特別是高中時,我聽到所有這些資訊、歷史敘述:這片土地空空如也,沒有巴勒斯坦人,只有一片沙漠。

然後我對老師說,「這樣說不對。如果你從課室望出窗外,你會發現這裡的事實跟你所教的完全不同。看看那座教堂,看看我祖父的房子」。

透過這種歷史敘述的危機和透過身份觀察,我得出結論:這裡有些東西不對。因此,我參加了查經班。在研讀《聖經》的過程中,我發現了耶穌,耶穌也有應對羅馬佔領的問題,與我的生活處境相似:有行貪者、有有錢人、有政客、有宗教人士。如此,在耶穌和神國裡,我找到了所處環境的答案。

因此,在完成神學課程後,我投入了復和之工,因為神在基督裡所作之事的核心,在他的復活之中,他正在將萬物更新。他叫全世界與他和好,他呼召我們加入與他一同作工,這復和之工。

但我們發現這非常困難,非常不易。在這境況中,在絕望之時我成立了「穆沙拉霞」以巴復和事工,機構名字在阿拉伯話的意思就是「復和」。以巴復和事工以耶穌的生命和教導,以及《聖經》原則為中心,為社會的其它部分促進和好。

那是一個好主意,但我當時很天真,一次又一次地失敗。直到無可奈何之下,我們帶著十五位以色列人、十五位巴勒斯坦人走進沙漠,騎著駱駝穿越其中。在沙漠中,我們得以開始復和的過程。我們有了進展,我們發現甚麼行得通,甚麼行不通。我們也發現神的大能在我們身上工作。

沙漠是先知之地。摩西在沙漠中接受轉化。以色列人、以色列的兒女到沙漠去,是為了擺脫奴隸的心態和身份,成為自由之人。沙漠是耶穌施行大能的地方。而沙漠也就成為了我們的發射塔一樣。

我們發現復和有六個階段,它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成為社會的鹽和光。我們不能解決所有在新聞中看到的問題,但我們給人盼望、帶來改變。我們帶來的改變,即使只是一點點,但這一點一滴將會變成河流,河流會變成海洋。

所以我請你們祈禱,請你們加入我們,認識我們在復和中所學到的。不僅是祈禱,也請你們來探訪我們,支持以巴復和事工和我們所作之事。我們確實希望,我們確實希望,就像在耶穌和使徒時代一樣,羅馬帝國因為教會而翻轉一樣,透過我們今天的委身、工作和努力,我們所處的世界及其所有的問題,都會因為信仰群體而再次翻轉。


注:受訪者薩利姆穆納耶與彌賽亞猶太信徒麗莎洛登(Lisa Loden)合著的《(不)可能的復和》(Through My Enemy’s Eyes),將於2024年12月由福音證主出版。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11/21/%e5%b0%88%e8%a8%aa%e4%bb%a5%e5%b7%b4%e5%be%a9%e5%92%8c%e4%ba%8b%e5%b7%a5%e8%96%a9%e5%88%a9%e5%a7%86%e7%a9%86%e7%b4%8d%e8%80%b6/feed/ 0 5013
專訪活道大學創辦人信義會牧師拉赫 https://ccphl.net/2024/08/31/%e5%b0%88%e8%a8%aa%e6%b4%bb%e9%81%93%e5%a4%a7%e5%ad%b8%e5%89%b5%e8%be%a6%e4%ba%ba%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6%8b%89%e8%b5%ab/ https://ccphl.net/2024/08/31/%e5%b0%88%e8%a8%aa%e6%b4%bb%e9%81%93%e5%a4%a7%e5%ad%b8%e5%89%b5%e8%be%a6%e4%ba%ba%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6%8b%89%e8%b5%ab/#respond Fri, 30 Aug 2024 19:29:14 +0000 https://ccphl.net/?p=4790

受訪:拉赫(Mitri Raheb,信義會牧師、活道大學﹝Dar al-Kalima University﹞創辦人)
訪問:老旭暉

問:您好,我可以請你介紹一下自己嗎?

答:我叫拉赫。我是一位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基督徒、信義會牧師。我在伯利恆出生,於德國接受了各式神學訓練,並在伯利恆的信義會聖誕堂擔任主任牧師達30年之久。在這段期間,我創立了巴勒斯坦第一所也是唯一一所以藝術和文化為主題的大學——活道大學,而我現在就是這所大學的校長。

我是一位喜歡書寫的神學家,亦已出版了五十多本書。雖然目前仍未有任何一本被翻譯成中文,但盼望不久就會有些中文版問世。

問:你是一位多產作家,寫了不少相當受歡迎的書,像《我是巴勒斯坦基督徒》和《帝國管治下的基督信仰》,而最近又出版了《解殖巴勒斯坦》。當基督徒想起聖地時,他們大都不會聯想到解殖和殖民這些字眼。這本書的標題為何?

答:事實上,巴勒斯坦過去一百年來被抱著遷佔殖民主義心態的歐洲白種猶太人殖民,他們的目的是要在巴勒斯坦永久定居,將當地的原住民——巴勒斯坦人——趕走。歐洲白人在世上許多國家做過同樣的事,在美國、南美、澳洲、新西蘭、南非。同樣的事情於一次大戰後在巴勒斯坦發生。我們巴勒斯坦人至今仍在承受著遷佔殖民主義的苦。這是政治方面(的殖民)。

但即使是基督教、巴勒斯坦——請記住這裡是基督教發源之地——耶穌生在巴勒斯坦地的伯利恆,而不是美國賓州的伯利恆。遺憾的是,很多東亞人以為耶穌是歐洲人。如果你去參觀伯利恆的聖誕堂,你會看到美麗的彩繪玻璃窗,令你以為耶穌是斯堪的納維亞人,擁有藍眼金髮。這是另一種殖民。

當我在中國、台灣或香港時,我在演講開始時總是在說:「記住,耶穌是亞洲人」。聽眾就奇怪:「怎麼可能?」因為巴勒斯坦是在西亞,是亞洲的一部分。而基督教在七世紀初已經傳到中國,比北歐大部分地區基督教化更早。因此,教會在中國成立更早於俄羅斯或斯堪的納維亞其它地區。我們需要重新認識耶穌,他是一位巴勒斯坦人、亞洲人。這也是我們需要解殖的範疇之一。

問:我知道你是布魯格曼的朋友,他在香港很有名,大家都很喜歡他著寫有關舊約和其它題目的書籍。幾年前,他寫了《蒙揀選之民?》,這本書也被翻譯成中文。但你曾提過他並沒有在書中處理遷佔殖民的問題,可以在此闡述一下嗎?

答:布魯格曼當然是位非常著名的自由派基督徒,他也是一位白人神學家。我非常尊重他,但他身為白人自有其盲點。如果你讀他的《土地神學》——那是一本很美麗的神學著作——但他作為一位美國白人神學家,著寫一本關於土地的書時,竟然沒有提及在北美發生的遷佔殖民主義。

歐洲白人搶奪了美洲原住民的土地,將他們移去保留地,並試圖摧毀他們的文化、精神。這就是他的盲點,亦正正是在巴勒斯坦發生之事。大多數的自由派神學家在內心深處其實都是錫安主義者,因為他們一直混淆《聖經》中的以色列與今日的以色列國。

這正正亦是布魯格曼在他的《蒙揀選之民?》——留意書名中的問號——中所作的。他不假思索地就認為今日的猶太人和《聖經》中的古以色列人一模一樣。他們並不一樣,中間相隔了兩千年時間的歷史。但在歷史洪流之中,《聖經》就是這樣被當成武器,去支持遷佔殖民主義。

我在最新著寫的書,也有提及布魯格曼。我將他與另一位來自澳洲的信義會神學家哈伯(Norman Habel)做比較,哈伯幾乎在同時期寫了一本關於土地的書。到後來,當布魯格曼著寫《蒙揀選之民?》的時候,哈伯也寫了另一本書。他在書中承認,身為澳洲的歐洲白人移民,實在需要聆聽澳洲原住民的聲音。但布魯格曼還沒有這樣做,我希望他很快就會這樣做。

所以我認為,巴勒斯坦和今天在加沙發生的種族滅絕事件,就像一塊放大鏡。透過它,你可以看到神學所造成的傷害,不只是對巴勒斯坦人,也對無數在南方世界,包括亞洲的人。因為神學也經常被用作武器來對付亞洲人,比方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的北美地區(發生之事)。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08/31/%e5%b0%88%e8%a8%aa%e6%b4%bb%e9%81%93%e5%a4%a7%e5%ad%b8%e5%89%b5%e8%be%a6%e4%ba%ba%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6%8b%89%e8%b5%ab/feed/ 0 4790
專訪拉比保護人權協會達布殊 https://ccphl.net/2024/08/23/%e5%b0%88%e8%a8%aa%e6%8b%89%e6%af%94%e4%bf%9d%e8%ad%b7%e4%ba%ba%e6%ac%8a%e5%8d%94%e6%9c%83%e9%81%94%e5%b8%83%e6%ae%8a/ https://ccphl.net/2024/08/23/%e5%b0%88%e8%a8%aa%e6%8b%89%e6%af%94%e4%bf%9d%e8%ad%b7%e4%ba%ba%e6%ac%8a%e5%8d%94%e6%9c%83%e9%81%94%e5%b8%83%e6%ae%8a/#respond Fri, 23 Aug 2024 06:21:22 +0000 https://ccphl.net/?p=4765

受訪:阿維達布殊(Avi Dabush,拉比保護人權協會﹝Rabbis for Human Rights﹞行政總幹事)
訪問:老旭暉

問:拉比保護人權協會是一個甚麼組織?她的價值觀取態如何?她有甚麼實際行動?

答:我是阿維達布殊,將會於9月正式成為以色列拉比。我是拉比保護人權協會的行政總幹事。拉比保護人權協會有一百六十位正式成員,我們相信並努力在以色列促進人權議題。

我想討論價值觀的問題,現在這場戰爭不僅是生命和安全的問題,也是關乎價值觀的問題。以色列的價值觀和四周之人的價值觀。

我們相信人皆平等。這不僅是一個道德和普世理念,也是猶太和關乎神形象的宗教理念——所有人都是按照神的形象所造。我們支持這一理念,並為此而奮鬥。我們為眾人平等而奮鬥,為眾人安全而奮鬥,包括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我們身體力行,到西岸地帶去保護牧羊人,巴勒斯坦牧羊人,巴勒斯坦農民等等。我們也呼籲停火。

我們相信公義,且不只是為我們自己——猶太人或以色列人,而是為所有人,為全人類。我們相信和平,和平是猶太教中神的名字之一。我們每天為和平三次祈禱,盼望促進和平。這不僅是一抽象概念,我們確實相信自己有責任,並且需要追求和平,而不總是或只是作為受害者。

我們近日經常說,不要無視與冷漠。不要無視10月7日發生之事。哈馬斯發動攻擊時,我就在邊境附近,我失去了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朋友被綁架,至今仍被挾持為人質。所以,不要無視這一點,不要無視被挾持的以色列人質。但也不要無視在加沙發生之事,那些瀕臨死亡、飽受飢餓、失去家園的兒童等。

問:對於有心支持以巴和平的人,你有甚麼建議?

我們不但嘗試為信念和停火發聲,也身體力行推動各樣行動。例如我們有在西岸地帶種植橄欖樹的計劃,這是最具象徵意義、最歷史悠久的計劃。實際上,耕作土地是當地社群和村落的關注重心。因此,我們有這個種植新樹的計劃——在遺憾地被猶太恐怖主義分子破壞了的地方。我們希望您能支持這項計劃,並將連結傳給您。

如果您來訪聖地,如果您來以色列,請加入我們成為義工,我們會去保護在納布盧斯、拉姆安拉、希伯崙南部山嶺的村落。我們深信,當大家將好人好事接連起來,當大家將我們的力量團結起來,與教會合作,與好人合作(這項計劃就能成功)。

事實上,這不是以色列人與巴勒斯坦人、錫安主義者與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與猶太人等等之間的對立。而是真正相信人權、和平、平等和公義價值之人與相信暴力行為之人的對立。有您的支持,我們才能有所作為。

問:有些以色列人及基督徒會用聖書記載——如約書亞記——去解釋以巴問題,你有何看法?

答:從我們的角度看,大家有時會對《聖經》中所發生之事有些錯誤觀念。我想說的是,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進程——《妥拉》在三千多年前寫成,並嘗試一點一滴地修復歷史。因此,我們無法在當中看到性別平等、人人平等等激進想法,但它卻為此奠定了基礎,而以人類作為獻祭和奴隸制度等則慢慢被淡化。

我也知道很多人會討論〈約書亞記〉,談到征服應許之地和當中非常殘忍之事。同樣地,我們有責任去修復這一切。再且,即管有這樣的歷史,我們仍可在猶太教和猶太哲學的歷史中看到,在核心之處,不論是《塔木德》或是邁蒙尼德(Maimonides),都在說「現在我們必須以智慧察看世界,修復世界,視人皆平等」。

此外,在以色列的正統猶太教領域中,我們過往認為女性、LGBT或其他人並非按神的形象所造,低人一等。我們正在改變這種看法,我們確實認為每一位按神形象所造的生物都是平等,我們必須尊重所有人。這就是我們在中東以至全世界(推行)的理念。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08/23/%e5%b0%88%e8%a8%aa%e6%8b%89%e6%af%94%e4%bf%9d%e8%ad%b7%e4%ba%ba%e6%ac%8a%e5%8d%94%e6%9c%83%e9%81%94%e5%b8%83%e6%ae%8a/feed/ 0 4765
專訪聖地信義會牧師伊蒙德 https://ccphl.net/2024/07/24/%e5%b0%88%e8%a8%aa%e8%81%96%e5%9c%b0%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4%bc%8a%e8%92%99%e5%be%b7/ https://ccphl.net/2024/07/24/%e5%b0%88%e8%a8%aa%e8%81%96%e5%9c%b0%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4%bc%8a%e8%92%99%e5%be%b7/#respond Tue, 23 Jul 2024 22:14:48 +0000 https://ccphl.net/?p=4720

受訪:伊蒙德(Munther Isaac,信義會伯利恆聖誕堂及撒可鎮堂牧師)
訪問:老旭暉

問:您好,不少香港和台灣人都認識你,但亦有很多是不認識的,我可以請你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嗎?

答:我叫伊蒙德,我是一位巴勒斯坦基督教牧師。我牧養信義會在伯利恆和撒可鎮的教會,一共三批會友。我也是伯利恆聖經學院的教務長。本來我是讀土木工程的,在學時非常投入國際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的活動。完成學士學位後我開始在美國進修神學,然後在英國取得博士學位。我在2005年以神學家的身分加入伯利恆聖經學院,並自2016年起在信義會擔任牧養工作。

問:自10月7日以來,我們看到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發生了可怕的事。而你一直非常大膽敢言,曾宣講一篇名為《上帝在加沙瓦礫之下》的道。很多時,對基督徒來說,對很多牧師來說,他們認為我們不應觸及任何政治議題,但你似乎有不一樣的取態,為甚麼?

答:我們對巴勒斯坦地的實況一向都是大膽敢言。我們面對以色列國種族隔離政權及軍管我們土地帶來的困難。這並非甚麼新事,我們一直都有講論。特別是因為聖經被用來作為支持欺壓我們同胞的工具。

所以,多年來我們都在哀嘆全球無數教會採納了一種支持錫安主義的神學理念。但事實上,對我們巴勒斯坦人來說,錫安主義代表的是一種欺壓人的政權。我們經已講過、寫過,但我們也實在非常坦率敢言,特別是戰爭爆發後。由於(以軍)正在加沙大開殺戒,千千萬萬的人經已被殺,數以百萬計的人在全球注視下流離失所。這跟「講政治」無關,這是關乎人性,這是關乎強調每位戰爭受害者身上都有耶穌的形象。特別是巴勒斯坦人,因為現在世人似乎不介意他們被殺,好像巴勒斯坦人不算是人。

我認為這是我們有信之人的義務,在面對不公、暴政、種族滅絕之時不應閉口不言。而這次種族滅絕更是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發生,而且聖經又再次被利用來支持種族滅絕的行為。我認為這是正在加沙發生之事令我們——巴勒斯坦基督徒感到極為不安的原因:很多教會領袖以神學理由支持戰爭、支持殺戮、支持(令加沙人)流離失所,並說成好像是無法避免之事。然後他們提出神學理由,就是,你知道的——上帝把土地給了猶太人,所以他們可以這樣做,或以過去76年同樣的做法繼續閉口不言。

有些人認為這是參與政治,我並不認同,這與政治根本無關,我認為這是在映照上帝因大規模殺戮而被破碎了的心。就在此時此刻,已經有超過一萬五千名孩子(被殺)。你能想像嗎?在眾目睽睽下有一萬五千名兒童(被殺),而世上似乎沒有人認真地想要阻止,這就是我們一直大膽敢言的原因。

問:為甚麼教會對太批平民和婦孺被殺閉口不言?你提到這與神學有關,能否再詳細解釋一下?

答:我們為許多人並未閉口不言而感恩,也為逾來逾多人與我們一起抗議而感恩。遺憾的是現在已經太遲,因為許許多多人經已被殺。而教會閉口不言——甚至成為共犯——的原因林林種種。其一是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它總是把「以色列」視為好人,將猶太人和錫安主義意識形態升上神枱,看他們好像比其他人優越或擁有特權。你知道,假若他們是被揀選了的,假若他們是被上帝以特殊方法所用,然後(他們做任何事)都是可以的。

這種做法將現實扭曲,將某些人打造成好人,將某些人打造成壞人,卻無需知道實際發生了甚麼事。我們留意到大部分教會對加沙戰爭的反應,就好像一切都是從10月7日開始,所以他們譴責哈馬斯,他們譴責10月7日。當然,我們必須譴責殺害無辜平民和孩童的行為,我完全明白。但這場戰爭其實已經有76年歷史,當中有它的背景,並且有系統、持續性的欺壓壓迫,多年來已殺死了千千萬萬的巴勒斯坦人,又令到數以百萬計的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你為甚麼要對此閉口不言?為甚麼只針對10月7日?這背後的原因又是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

另外有些人不喜歡參與跟祈求和平以外有關的政治之事。但當不公、暴政、欺壓是如此滿盈,而你的反應就是祈求和平,你實際上是在幫助欺壓人者和侵略人者。有時我們需要是就說是,特別是在這場戰爭中,以色列國所犯的是多年來不斷再犯的戰爭罪,例如種族隔離、歧視行為、以色列國實實在在針對巴勒斯坦人的行為、日復日地剝奪我們的權利。在這場戰爭爆發前就已經是這樣,不僅是在加沙,也在西岸地帶。你不能對此閉口不言、視若無睹,又期望會相安無事,無任何後果。

你知道,我們身為巴勒斯坦基督徒,希望(同胞們的)反應會是非暴力抵抗,而我們也不認同暴力行為。但我想提出的是,你不能要求或期望人們受到欺壓後卻無所反應,這就是我的看法。

總括來說,欺壓行為會惹來反彈。假如你只針對(被欺壓者)的反應而無視環境歷史脈絡的話,那就是問題所在。故此,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多年來的薰陶,長年只去祈求和平,沒有意識到根本沒有衝突,而是欺壓壓迫,巴勒斯坦人受到欺壓之邦有系統地壓迫,這就是我們現在面對的問題,也是為何教會會作出如此反應。

問:當傳媒報導以巴問題時,有時會將它描述為猶太人和穆斯林之間的衝突,你對此有甚麼看法?

答:這肯定不是一場宗教衝突,這不是宗教衝突,這種說法不對,而且具欺騙性。這裡有的是政治問題,而且並非僅是政治問題,我們面對的問題正確來說是殖民主義。正在抵抗錫安主義運動和以色列人的巴勒斯坦人,並不是因為他們討厭猶太人。我們反對的是自己的土地被殖民,我們正在回應76年的種族清洗。以色列國並非在無人之地上建立的,那些在廿世紀初從歐洲到這裡來為猶太人建立家園的猶太錫安主義者,是將自己的家園建立在別人的土地上,這是事實。

巴勒斯坦人生生世世代代在這裡生活。事實是數以百計的巴勒斯坦城鎮和村落被徹底摧毀後,以色列國才能成之為國。事實是數以萬計的巴勒斯坦人變成難民,這才是衝突的源起。事實是巴勒斯坦人被剝奪權利經已76年。它並不是因為原本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的猶太人和穆斯林互相攻擊,這並非事實。將問題描繪成宗教衝突符合某些人的利益,特別是在當下。有些人將世界以善惡劃分,猶太基督教傳統就是好,而伊斯蘭教就是惡。這符合某種意識形態,某種將問題描繪成是宗教衝突的看法,但事實上這不是宗教衝突。

我再重申,問題是巴勒斯坦被殖民,而且巴勒斯坦人今時今日仍被有系統地剝奪應有的權利。

窒困伯利恆的隔離牆(老旭暉)

問:我們轉換一下話題。你寫了好幾本書,而最新的一本是《牆的另一邊》。這本書所說的是甚麼?你想透過這本書實現甚麼?

答:《牆的另一邊》是我目前最新的英文著作,我之後還編輯過其它書。《牆的另一邊》是關於巴勒斯坦基督徒在隔離牆後面對的現實和經歷。就在此時此刻,有一堵醜陋的隔離牆正在分割我們的土地,將我們的生活窒困在一塊塊區間之間。

舉例來說,伯利恆就被窒困在殖民區和隔離牆後面。我在書中嘗試述說活在牆後是怎麼的一回事,那實際上是怎樣的?生活在軍事佔領底下是怎樣的?

而我在書中亦指出,身為巴勒斯坦人,我們在西方基督徒眼中和所獲得的待遇也有如生活在牆的另一邊。這堵(心)牆在混凝土牆建成之前就早已存在,我們好像不曾存在一樣,被歧視、被推到一旁。你想想那些像「無人之地」的說法,這就是描述我們土地的方式,好像我們是隱形的、不存在的。隔離牆在當下也是以同樣​​的方式蓋住我們,將我們推入裡邊。就像我之前提到的,將我們的生活窒困成一塊塊區間之間。

我不但在書中闡釋生活在佔領底下是怎樣的一回事,亦闡釋活在這種神學和態度底下是怎樣的一回事。這種神學在看我們的土地時只看得見以色列國和猶太人,它看不見巴勒斯坦人,並將我們排除在宣教事工之外,而教會工作亦與我們無關。有時甚至會不當我們是人,無視我們或攻擊我們巴勒斯坦基督徒。

我們被許多宣教會議拒絕或撤銷邀請,我們因著巴勒斯坦人的身分遇上問題,令你以為上帝也歧視巴勒斯坦人一樣。它令到福音對巴勒斯坦人來說是個壞消息,至少有些巴勒斯坦基督徒曾這樣說。所以我嘗試透過故事,透過分析這種無視我們的神學,透過解釋政治現實(去闡述我們面對的問題)。

這本書首先論及上述種種,然後嘗試闡明我們在牆的另一邊是如何理解聖經,我們如何在世界的另一邊認識上帝,我們如何在耶穌內找到盼望及安慰。那位伯利恆之子,與我們一同生於世上,來拯救我們,向我們展現上帝之愛的,我們如何理解這一切?福音如何能實實在在的成為我們巴勒斯坦人或巴勒斯坦基督徒的好消息?這就是我在書中想要闡述的。

問: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華人基督徒來到我們稱之為「聖地」的地方旅遊,但來探望「活石」——就是這裡的基督徒——的人卻不多。對想真正深入瞭解這裡情況的弟兄姊妹們,你有甚麼建議嗎?

答:首先我們必須重新思考朝聖的意義,你為甚麼要來這裡?如果你想要在這裡經歷上帝,上帝是活在建築物裡面的嗎?這一點很重要,我知道,當人們到訪此地時會是如此震撼。那些聖址,歷歷在目,這些我都明白。但這裡其實遠不限於此。

事實上,根據聖經記載,上帝是活在人和人心中間。你會在人群中發現他,述說這片土地故事的,就是其上之人的生活。所以我們很難接受每年全球各地有千千萬萬的人前來,當然也包括來自中國的人,卻當我們是不存在的一樣。他們經過我們的城鎮,卻不跟我們對話,他們不理解我們的生活現況,他們不理解巴勒斯坦人面對的苦痛。我問自己,這是在追隨耶穌的腳蹤嗎?

因為這就是人們前來這片土地的原因,他們想要追隨耶穌的腳蹤。但現實是耶穌從來沒有去走訪遺址,他總是走在人群中間。所以追隨耶穌的腳蹤意味要認識人、聽故事,表達愛和憐憫,在受苦之人身上體驗到神的同在。我們當然很高興你們前來,在我們的土地上參觀聖址。但也請撥出一些時間,與這裡的基督群體交通。請撥出一些時間與我們一起祈禱,在主日與我們一起敬拜。看看我們的事工,看看我們正實實在在地做的事。聆聽我們的故事,聆聽我們的苦痛,聆聽我們這個群體正面對的掙扎。聆聽我們有何盼望,聆聽我們如何經歷並努力實踐的願望。

正如我過往所說,你在哪裡能更多的經歷上帝呢?我一直以來的答案都是:假若你願意經歷上帝更多,去難民營,去受苦之地,這就是人與上帝相遇的地方。至少,我們邀請您擴張朝聖的境界。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07/24/%e5%b0%88%e8%a8%aa%e8%81%96%e5%9c%b0%e4%bf%a1%e7%be%a9%e6%9c%83%e7%89%a7%e5%b8%ab%e4%bc%8a%e8%92%99%e5%be%b7/feed/ 0 4720
加沙戰爭後的宣教學:基督教錫安主義、上帝形象、耶穌福音 https://ccphl.net/2024/07/11/%e5%8a%a0%e6%b2%99%e6%88%b0%e7%88%ad%e5%be%8c%e7%9a%84%e5%ae%a3%e6%95%99%e5%ad%b8%ef%bc%9a%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1%e4%b8%8a%e5%b8%9d%e5%bd%a2%e8%b1%a1/ https://ccphl.net/2024/07/11/%e5%8a%a0%e6%b2%99%e6%88%b0%e7%88%ad%e5%be%8c%e7%9a%84%e5%ae%a3%e6%95%99%e5%ad%b8%ef%bc%9a%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1%e4%b8%8a%e5%b8%9d%e5%bd%a2%e8%b1%a1/#respond Wed, 10 Jul 2024 18:39:10 +0000 https://ccphl.net/?p=4672
戰前在加沙聖家堂舉行的彌撒(英格蘭和威爾斯天主教教區CC BY-NC-ND 2.0

作者:安東迪克(Anton Deik)

數月前,當時我們一家還住在英國劍橋,我們決定去倫敦市中心最欣賞的教堂參加主日敬拜:這是一所曾經對全球福音運動有著巨大影響的著名堂會。我們到那裡去,是為了曾經——並仍然——令我們非常沮喪,在加沙發生的種族滅絕中得著鼓勵。

那天是宣教主日,教會邀請了一位外來講員。他的講道與聖經翻譯有關。令我驚訝的是,講員竟多次提到加沙!然而,她卻被用作會分散教會完成宣教使命注意力的例子。不但如此,令我們驚恐的是,加沙竟然與泰勒絲(Taylor Swift)和特朗普——那週的新聞人物——相提並論。講員訓誡教會要繼續專注於宣教使命,而基督徒不應為「屬世的事」分心,就如加沙、泰勒絲和即將來臨的美國大選。相反地,教會應該忙於神國度的工作(對他來說主要就是翻譯聖經)。

可想而知,他的講道令我們感到震驚。這位基督教傳道人怎麼能輕率地漠視人類苦難——國際法院認為在加沙可能正發生「種族滅絕」?他在講論甚麼使命?或許,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位傳道人完全無視現實,即他所屬的教派 ——西方福音派教會——從起初就在為錫安主義遷佔殖民(settler-colonial,或譯定居殖民)計劃提供至關重要的神學支持。就如研究基督教錫安主義的學者所言,假如沒有西方福音派(特別是英美福音派)的神學和行動,錫安主義的遷佔殖民計劃不會成功。自10月7日以來,無數西方福音派人士亦不遺餘力地在神學上支持以色列國對加沙發動戰爭。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是盼望之塔的教堂裡,聽著英國福音派領袖漠視巴勒斯坦人苦難,並完全無視福音派在合理化這一苦難的巨大責任。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宣教主日!!

因此,為回應這種變歪且可悲地受無數福音派人士接受的宣教學,我將在以色列國於加沙實施種族滅絕的背景下提出我對宣教學的反思。我將分成兩步:首先,我將論證基督教錫安主義那扭曲了的上帝觀正在攔阻福音工作;然後,我將提出三點建議作為前路的方向,著眼於:I)宣揚上帝的良善、II)呼籲作出悔改、III)為公義而努力。

一)基督教錫安主義與對上帝的認知

35年前,巴勒斯坦神學家乃念阿迪克(Naim Ateek)指出了基督教錫安主義最危險之處。他在1989年寫道:「在神學層面而言,今天在西岸和加沙土地上的政治衝突跟我們如何理解上帝本質有著莫大關係」(#1)。基督教錫安主義的影響不僅是神學問題(影響著我們對上帝的認知),也影響著宣教學。基督門徒奉差遣的重中之重,是以言與行向世人宣揚上帝的良善、公義和仁愛,就如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一樣。

然而,這一簡單而有力的宣告與基督教錫安主義卻毫不相容。我指的不僅是時代論派(dispensational)的基督教錫安主義,也是各種用來支持錫安主義遷佔殖民計劃、或軟或硬的神學理論:由時代論到自由派,又包括不斷演變的後大屠殺(post-Holocaust)和後替代主義(post-supersessionist)神學及釋經。此等神學既不宣揚上帝的良善,亦不宣揚上帝的仁愛,更惶論上帝的公義和公正。相反,此等神學宣告上帝是種族主義者。這一指控雖或嚴重,但我並非在打稻草人。需要提出反證的責任在於錫安主義神學家:他們需要告訴我們,特別是在耶穌基督到來之後,上帝是否仍能與某一特定民族或種族有著特殊關係——包括將別人所居之地賜予他們——卻又是一位公正公平的上帝,不帶種族歧視。上帝何以會偏待某民某族,特別是在耶穌基督到來之後?

錫安主義的神學問題不止於此。此等神學被用來為種族清洗巴勒斯坦背書,令上帝成為支持殖民主義、欺壓壓迫和大肆殺戮的上帝,而非公義與仁慈的上帝。借用拉赫(Mitri Raheb)的話,基督教錫安主義的神學論述,一直為以色列國自1948年起欺壓和屠殺巴勒斯坦人的戰爭機器提供了「軟件」。再者,如上述所言,這並不限於基督教錫安主義中的基要派,拉赫在其著作《解殖巴勒斯坦》(Decolonizing Palestine)中提到,主流及自由派的西方神學家及教派同樣如此(#2)。舉例來說,著名神學家巴特(Karl Barth)於1962年將以色列建國描述成上帝對亞伯拉罕後裔信實的印記。同樣地,布魯格曼(Walter Brueggemann)於2015年出版的書中寫道:「跟許多改革派和福音派基督徒一樣,我為化身成上帝選民的以色列國之建立和興盛獻上了感謝(並將繼續獻上)」。這些著名神學家所慶祝的以色列建國,正是巴勒斯坦的「災難」(Nakba)和種族清洗——超過七十五萬巴勒斯坦人被逐出家園、五百條村落被毀,並對巴勒斯坦人實施了不下廿四次屠殺。除神學家外,以色列建國同樣也受到主流教派的讚頌。1970年,荷蘭改革宗教會(Dutch Reformed Church)大會發表聲明,認為以色列建國實現了亞伯拉罕盟約。1980年,德國萊茵河新教教會(Evangelische Kirche im Rheinland)也發表過類似聲明。在主流教派中其中一次新近發生之事,是2023年10月16日由聖經文學學會(Society of Biblical Literature)發出,對以色列國的支持。

在福音派中,自10月7日以來,我們看見那些在神學上並不算是基督教錫安主義者的人將神學和聖經武器化的可怕浪潮。例如,《今日基督教》的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於2023年10月7日發表,為以色列國辯護的文章中首先聲稱「我們相信上帝的應許在基督裡,而非1948年《以色列獨立宣言》中實現」(#4)。然而,摩爾繼而為以色列國的戰爭機器提供了所需的神學軟件,其中主要引用「義戰論」(Just War Theory,或譯正義戰爭論)及〈羅馬書〉十三1-4。

摩爾引用〈羅馬書〉十三章的行徑值得簡短回應一下,該段經文是用以支持帝國主義和殖民暴力的經典文本,從而將上帝描繪成欺壓人而非公義良善者。摩爾的觀點是,以色列國就像保羅鼓勵基督徒順從的羅馬政權一樣,有使用利劍懲罰巴勒斯坦人的神聖權利。

摩爾正正就用了拉丁美洲解放神學家博夫(Clodovis Boff)警告過要小心的幼稚釋經(博夫稱之為「對應詞語」釋經﹝correspondence of terms﹞)。根據這種釋經,釋經者玩弄一種試圖將古代世界之事與當下世界之事互相匹配的遊戲(而我們所有人——包括處境神學家和解放神學家——都應對這種釋經有所警惕)。

摩爾設法將保羅鼓勵身在羅馬的基督徒(他們應該是羅馬公民)服從的民事政權與現代以色列國劃上等號。然而,我們從上文下理中可以看到,〈羅馬書〉十三章並不適用於壓迫性制度,例如具遷佔殖民性質的種族隔離。保羅在〈羅馬書〉十三3-4中這樣論證:

作官的原不是要使行善(ἀγαθόν ἔργον)的懼怕,而是要使作惡的懼怕。你願意不懼怕掌權的嗎?只要行善(τὸ ἀγαθόν),你就可得他的稱讚;因為他是神的用人,是與你有益的。

我們巴勒斯坦人的生活經歷和當地現實全然否定摩爾將〈羅馬書〉十三章套用在巴勒斯坦處境的做法。以色列當局所作的並非如保羅所說,相反地更是使行善的懼怕。保羅說「行善(τὸ ἀγαθόν)」,「你就可得(當局)的稱讚」。我們許多巴勒斯坦人一直在行善,但以色列當局卻使我們懼怕。過去兩月,我的父母一直叫我不要來伯利恆參加「基督在檢查站」(Christ at the Checkpoint)會議。他們為我感到懼怕,而他們的恐懼合情合理!他們知道以色列當局是如何逮捕及虐待備受敬重的巴勒斯坦學者娜迪婭教授(Nadera Shalhoub-Kevorkian),她被關押在尿液和蟑螂處處的地方、被長期審問、忍受謾罵和恐嚇、被剝奪睡眠,同時未能獲得必需的藥物。我的父母和其他巴勒斯坦人一樣,看到以色列軍人如何冷血地射殺希琳阿克勒(Shireen Abu Akleh);他們看到以色列狙擊手如何射殺走在加沙聖家堂內的娜赫達(Naheda Anton)和女兒薩瑪爾(Samar);他們知道以色列軍人是如何在沒有逮捕令亦沒有提控的情況下,在西岸的比爾澤特(Birzeit)用槍指著菈欣(Layan Nasir)將她從父母家綁架;他們知道以色列軍人是如何冷血地殺害在傑寧街道上玩耍,八歲的亞當古勒(Adam al-Ghul)。這些例子不勝枚舉。以色列的種族隔離政權與保羅所說的民事政權毫不相干。保羅說,這些掌權的是「神的用人,是與你有益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堅拒任何暴力行為,亦從未向以色列軍人扔過哪怕是一塊石子,然而我未曾從以色列當局得到任何「益處」。相反地,我被以色列的種族隔離政權懲罰,被迫離開家園祖地,直到7年後的今日,我仍不能和家人一起在伯利恆居住。

總括而言,摩爾的論點和對經文的濫用毫無根據。而這就是將聖經經文變成殖民主義武器,扭曲上帝形象的問題所在。它就像一個氣球,只需一根小針就能使之洩氣。簡而言之,〈羅馬書〉十三章並不適用於種族隔離和種族清洗的處境。在這些情況下,作出抵抗和保護那些被強權欺壓的人才是正常。而達成這些目標有兩種方法:一)使用暴力(我想假如摩爾等人是巴勒斯坦人的話,他們就會選擇這樣做);或二)使用耶穌非暴力抵抗的睿智倫理。身為巴勒斯坦基督徒,我們繼續完全委身於後者,正如我們在《呼籲悔改》(Call for Repentance)中所寫的,「我們強烈呼籲西方基督徒在這事上與我們站在一起」。

遺憾的是,既悲且恐的現實是摩爾的文章以及《今日基督教》隨後發表的許多其它文章,為國際法院認為「可能」(plausible)正在加沙發生之種族滅絕提供神學支持。我未有親自跟摩爾對話,不清楚他的思維,但我與劍橋大學某位有份量的聖經學者討論良久,他的觀點與摩爾非常相似,甚或完全一樣。令我震驚的是,當這位劍橋學者對正在加沙發生之事瞭解得越多,他就更著力為以色列國辯護。到最後,這位學者甚至認同巴勒斯坦人公布的死亡數字:在加沙有三萬五千名巴勒斯坦人被殺,其中包括一萬四千名兒童,而七成的死者是婦孺。然而,對這位學者來說,加沙人被殺都是合理的!他們的死符合「義戰論」!

對巴勒斯坦基督徒來說,我們很難理解這些學者和神學家如何自詡為真正追隨耶穌的人,卻又支持以色列國在加沙所犯的屠殺和戰爭罪行。要知道,在巴勒斯坦,我們說الدين أخلاق(宗教之本在於道德倫理)。我們巴勒斯坦基督徒從襁褓中就開始接受耶穌的倫理教育,尤其是登山寶訓(八福)。作為一位在天主教學校成長的小朋友,我那時對《聖經》知之甚少,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亞伯拉罕和大衛的故事,但我卻知道〈馬太福音〉五至七章在說甚麼!當我上信義會辦的高中書院時,非暴力抵抗是我們的課程之一。對巴勒斯坦基督徒來說,「愛你的鄰舍」和「愛你的敵人」是群體印記。我不是說我們是完美的一群,但對我們來說,耶穌的愛之倫理就是基督徒之所以為基督徒的原因!這是我們與別不同之處!因此,我們很難理解為甚麼有些西方基督徒可以追隨耶穌,卻未有亟為認真地看待他的教導和道德教化。

因此,綜上所述,當西方基督教神學家利用某種形態的錫安主義神學、「義戰論」或〈羅馬書〉十三章,去支持以色列國侵害巴勒斯坦人,他們亦正從兩方面打造上帝的形象。首先,這些神學家有意或無意地將上帝描繪成一位帶有種族偏見的部落神,他偏袒猶太人過於巴勒斯坦人到一個地步,將巴勒斯坦人的家園賜予錫安主義者。其次,這些神學家把上帝描繪成一位軍閥——一位可以接受巴勒斯坦人被屠殺的神。不僅如此,透過將以色列國對加沙發動的戰爭描繪成正義之事(義戰論),這些神學家也在宣告種族清洗和種族隔離是上帝公義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無需多說,這種將上帝和公義殖民主義化的行為,與上帝透過耶穌基督所體現的毫無關係。因此,錫安主義所理解的上帝與耶穌福音所宣告的毫不相容——福音的核心是宣講上帝對全人類的良善與仁愛。

道在向前上帝的良善、悔改和公義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怎樣在宣教學上對種族隔離和死亡神學作適切的回應?我會提出三方面的建議:I)宣揚上帝的良善與公義;II)呼籲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家悔改;III)為公義努力。

I)宣揚上帝的良善與公義

我在某西方宣教機構工作時首次接觸到基督教錫安主義,當時我的反應是大聲疾呼:父啊,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弟兄姊妹,基督教錫安主義玷污了上帝之名。因此,任何愛上帝並熱心於上帝之名的人都應大聲、清楚地宣告,如〈申命記〉所說:「因為耶和華—你們的神是萬神之神,萬主之主……不看人的情面」(申命記十17)。又如摩西之歌宣告,「他是磐石,他的作為完全,他一切所行的都公平;他是信實無偽的神,又公義,又正直」(申命記卅二4)。這節經文我最喜愛的譯法來自十世紀的埃及拉比法尤米(Saadia ben Iosef al-Fayyoumi)之手。在他的《妥拉》猶太阿拉伯語譯本中,法尤米將申卅二4的後半譯為هُوَ العدل المُستَقِيمُ(他就是正直公義)——上帝不僅公正,他本身就是正義。

上帝不偏私、上帝是公義的證據就在《聖經》新舊兩約,並最終體現在耶穌基督身上。儘管如此,某些西方神學家還是忍不住要用種族和國族主義的角度來理解舊約。這些神學家認為舊約中的以色列憑著他們心目中的神聖權利,以犧牲巴勒斯坦人生活為代價而建立的民族宗教國家中得以延續。遺憾的是,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家不明白何謂《聖經》中的揀選;他們看不到希伯來聖經中的以色列,是由多個民族組成的群體,其目的是要向世人展示上帝的公義。他們也不理解耶穌在基督教新約中的顛覆性核心地位。因此,請容許我在此與大家扼要地分享我們在基督教初期對《聖經》揀選和耶穌之位的理解。

上帝為甚麼揀選亞伯拉罕?不是因為他的瞳色,也不是因為他的膚色。根據〈創世記〉十八19,上帝揀選亞伯拉罕,「為要叫他命令他的子孫和後代家屬遵行耶和華的道,秉公行義」(צְדָקָה וּמִשְׁפָּט;δικαιοσύνη καὶ κρίσις)。

你看,舊約中的以色列建基於出埃及事件和摩西之約。〈出埃及記〉十二38告訴我們,來自不同種族的人與希伯來人一起離開埃及。所有對摩西律法說「阿門」的人都成為了上帝子民!舊約中摩西律法是上帝公義的主要載體(צְדָקָה;δικαιοσύνη,最好的理解是上帝對公義生活的全方位願景)!不僅如此,服從上帝的公義更是以色列的存在理由(申命記四5-8的典範文本)。

上帝的公義或上帝對公義生活的願景是甚麼?〈申命記〉將其概括為盡心、盡性、盡力愛神的命令;其理念是,當以色列愛上帝並依傍他時,他們就可以效法神向受欺壓者傳播愛並伸張正義(參見申命記十17-19)。在這裡,出埃及事件是核心,就如上帝將受欺壓的以色列人從埃及解放出來並為他們伸張正義一樣,以色列也應仿效上帝支持受欺壓者。你可能已經意識到,這與那被稱為以色列的遷佔殖民主義國家毫無關係。

現在,假如有學者出於某些原因,認為這樣解讀舊約難以接受的話,耶穌基督道成肉身就是上帝良善的終極證據。在〈約翰福音〉十五1,耶穌大聲、清楚地宣告:「我是真葡萄樹」;眾所周知,葡萄樹代表以色列(見以賽亞書五;耶利米書二21;何西阿書九10;詩篇八十8)。換句話說,耶穌是在說:「我是真以色列」。如果這還未夠清楚,保羅會幫助我們。他對耶穌非常執著。對他來說,耶穌是亞伯拉罕的真正後裔(加拉太書三16)。你看,耶穌成就了舊約以色列未能達成之事:他是那「公義者」(dikaios,路加福音廿三47;使徒行傳二27、三14)。他是上帝之子,成就了所有正義、所有公義(dikaiosynē)。他是真以色列,解放所有被欺壓者之那位(路加福音四18-19)。

因此,總而言之,我對前路的第一個建議是,面對扭曲上帝聖名的神學理論,我們需要堅持宣告上帝的良善和公義——特別是在神學上與釋經上。只要我們的神學是以耶穌為中心,就很難會出錯。親愛的弟兄姊妹,衡量異端邪說的,就是耶穌與我們神學核心之間的距離。在真正的福音宣講中,耶穌並非在跟遷佔殖民運動爭競。正如我們阿拉伯人所說的:حاشا。遠非如此!

II)呼籲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家悔改

我對前路的第二個建議是呼籲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家悔改。這正是我們透過《呼籲悔改》(於2023年10月20日發布)開始做之事。簡而言之,我們呼籲西方神學家摒棄形形色色的基督教錫安主義,回歸以宣揚上帝良善和公義的神學論述。

早期的基督徒也曾為類似基督教錫安主義的神學有過爭論。身為猶太信徒,早期基督徒受到第二聖殿時期猶太信仰中的強烈民族主義神學影響。與當時期的其它猶太教派一樣(如見馬太福音三7-9),他們以為自己是因為種族而與眾不同。因此,初時他們並未完全理解福音已將外邦人包括在內。

這就是為甚麼在〈使徒行傳〉的前九章中,我們看不到有福音傳給外邦人。到使徒行傳十章,才首次有人向外邦人佈道,而地點就是羅馬百夫長哥尼流的家。這個通常被稱為「哥尼流之改變(宗)」的故事,其實亦包含了另一故事:彼得之改變。

在彼得開始向哥尼流和他的家人傳講耶穌好信息前,他需要承認以下幾點:「我真的看出神是不偏待人的。不但如此,在各國中那敬畏他而行義(δικαιοσύνη)的人都為他所悅納」(使徒行傳十34-35)。這一神學論述並非新鮮事,正如學者指出,彼得「從〈申命記〉(取得這一觀點)」(申命記十17:上帝「不看人的情面」,#5)。因此,彼得的宣告其實是一種神學上的悔改——回歸對上帝和上帝公義的正確理解:i)上帝不偏待人、ii)上帝不徇私、iii)任何行公義的人都蒙他悅納。這種悔改是向世人宣揚上帝之愛的先決條件。

現在,儘管基督教錫安主義在某些面向可能與早期基督徒最初信奉的種族主義神學有所類似,它卻危險得多。首先,早期基督徒並沒有利用他們的種族中心主義(ethnocentric)神學去支持殺戮和種族清洗。其次,早期基督徒並沒有將他們的錯誤神學觀念與帝國主義混為一談。相反,早期基督徒是受迫害的少數群體,其中包括羅馬人(請記住哥尼流是羅馬百夫長)。然而,即便是這種不帶殖民和帝國主義的種族中心主義神學,亦需為了福音得以廣傳而被摒棄!那麼,在彼得發出宣告2000年之後,被用來支持種族清洗和遷佔殖民種族隔離的種族主義神學豈不更需要被摒棄麼?假若我們要向世人宣揚上帝的仁愛與良善,就必須將基督教錫安主義從我們中間剔除出去。

距離在南韓舉行的第四屆洛桑大會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這次預期將成為全球最大福音派領袖聚會的目標,以洛桑自己所說的話,是要令普世教會力上加力,「向正在觀看我們的普世社會共同宣告和展現基督」。為籌備這次大型會議,洛桑最近發表了一份名為《大使命現狀》(State of the Great Commission)的報告。該報告長達五百多頁,由一百五十位作者共同撰寫,涵蓋廣泛議題。

然而,不出所料,報告對基督教錫安主義只字未提。這並不令人希奇,因為基督教錫安主義神學在普世福音派中非常普及。儘管如此,假若洛桑是認真地想向觀看我們的普世社會宣告和展現基督,那麼討論基督教錫安主義就成為必要之事——除非我們想向世界宣告和展現一位支持種族清洗和種族隔離的偏袒之神。我完全同意洛桑的觀點,世人正在觀看我們,但福音派信徒不明白的,是世人正密切注視著以色列國在巴勒斯坦地干犯的罪行,以及參與其中的福音派信徒。

因此,總而言之,我對前路的第二個建議是繼續呼籲西方基督教神學家悔改。我們的《呼籲悔改》已經開始了這項工作,但我們需要以各種可行的方式持之以恆。假若早期教會為了福音得以廣傳而不得不摒棄那不帶殖民和帝國主義的種族中心主義神學,那麼我們就更需摒棄一切形式、形態和色彩的基督教錫安主義——假如我們確實對耶穌福音有所承擔。

III)為公義努力

我對前路的第三個建議是為巴勒斯坦人爭取公義而努力,並已扼要地講述了這方面的聖經基礎。

現在,對那些在講論公義時有所掙扎的人——遺憾的是這些人不少——我們說:去愛吧(ἀγάπη)!耶穌為我們將舊約中的公義概括成兩條誡命:愛上帝和愛你的鄰舍。正如耶穌對律法師說:「你這樣做就會得永生」(路加福音十28)。因此,對那些在公義問題上有所掙扎,或覺得登山寶訓難以理解的人來說,只要堅持耶穌總括的舊約倫理,「你就會得永生」。

從我自己在過去7個月與不同的人交流中,我發現那些認為在加沙發生的屠殺是「正義」(義戰論)的基督徒,是因為他們一心想要消滅哈馬斯(他們把以色列國的說法照單全收)。他們經已將哈馬斯非人化,以至自己不僅可以鼓勵屠殺哈馬斯成員,還可以支持殺害數以萬計的無辜巴勒斯坦人。

有一次,在劍橋有人無意中聽到我批評那些支持以色列國對加沙發動戰爭的人,怒氣衝衝地來到我跟前,用手指著我說:「原來你不想哈馬斯被消滅」。對這些基督徒來說,暴力似乎是解決世上問題的唯一辦法。殺掉他們就可以了,或用黑利(Nikki Haley)的話:「幹掉他們」!

不言而喻,無論遠近,這都與耶穌的倫理教導毫不相干。要知道,耶穌的愛之倫理就是上帝解決世上問題的方法!這一倫理不僅適用於個人生活(我、我心,和我)。它也適用於教會、政體(polis,公共場所)和我們所在的世界。耶穌那充滿睿智的愛之倫理是有效的。

對於那些終日鑽哈馬斯牛角尖的基督徒弟兄姊妹,我說:你們想摧毀哈馬斯的卡桑旅嗎?試試耶穌之法吧!試試去愛巴勒斯坦人;試試給予巴勒斯坦人尊嚴和公義。既然你們經已從遙遠的國度介入巴勒斯坦問題,那就向你們的政府施壓,從巴勒斯坦人的脖子上拿走以色列國的野蠻佔領和種族隔離。信我,屆時巴勒斯坦人不僅會解散卡桑旅,還會解散其它巴勒斯坦民兵組織(包括阿布阿里穆斯塔法旅、聖城旅和阿克薩烈士旅)。

要知道,巴勒斯坦人並非生來就有暴力傾向(那些支持暴力行為的基督徒理應明白這點)。巴勒斯坦人和所有人一樣,都是按上帝的形象所造。與其他任何民族一樣,他們希望有尊嚴、自由地生活。他們不想被當成動物。這很難理解嗎?在所謂「自由世界」的眼簾下,巴勒斯坦人已經忍受了76年的欺壓和不公。可悲的是,福音派基督徒在欺壓巴勒斯坦人的過程中扮演了尤關重要的角色,他們不僅在神學上支持以色列國的種族隔離制度,許多時更實實在在的參與其中。現在是時候休止了。福音派信徒不僅要摒棄錫安主義,更需要積極捍衛巴勒斯坦人的權利。親愛的弟兄姊妹們,這是達至持久和平的唯一途徑。


  1. 《公義,唯有公義》(Justice, and Only Justice),乃念阿迪克著,第一一一頁
  2. 《解殖巴勒斯坦》(Decolonizing Palestine),拉赫著
  3. 蒙揀選之民?》(Chosen?),布魯格曼著
  4. 〈美國基督徒應支持受襲的以色列〉(American Christians Should Stand with Israel under Attack
  5. 《申命記注釋》(Deuteronomy: A Commentary),魯斌(Jack R. Lundbom)著,第九十四頁

作者是來自伯利恆的巴勒斯坦基督徒,英國阿伯丁大學(University of Aberdeen)博士生,研究聖經及古希羅的正義觀。本文是作者於本年度在伯利恆聖經學院舉辦的第七屆「基督在檢查站」會議期間發表的講章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4/07/11/%e5%8a%a0%e6%b2%99%e6%88%b0%e7%88%ad%e5%be%8c%e7%9a%84%e5%ae%a3%e6%95%99%e5%ad%b8%ef%bc%9a%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1%e4%b8%8a%e5%b8%9d%e5%bd%a2%e8%b1%a1/feed/ 0 4672
你支持那一邊?淺談基督教錫安主義 https://ccphl.net/2023/10/11/%e4%bd%a0%e6%94%af%e6%8c%81%e9%82%a3%e4%b8%80%e9%82%8a%ef%bc%9f%e6%b7%ba%e8%ab%87%e3%80%8c%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d/ https://ccphl.net/2023/10/11/%e4%bd%a0%e6%94%af%e6%8c%81%e9%82%a3%e4%b8%80%e9%82%8a%ef%bc%9f%e6%b7%ba%e8%ab%87%e3%80%8c%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d/#respond Wed, 11 Oct 2023 12:47:33 +0000 https://ccphl.net/?p=3567
分別支持巴以雙方的集會人士(Ted EytanCC BY-SA 2.0


筆者:老旭暉

「你支持那一邊?以色列人?還是巴勒斯坦人?」多年前在伯利恆遇到一對從英國來渡蜜月的華裔基督徒夫婦,剛巧他們迷了路,而大家都是要到耶路撒冷,於是我便帶他們到巴士站。在車程中,我問他們對以巴問題的看法,而他們則好奇地問了我這個問題。

那時我感到很奇怪,不知該如何回答。無可否認,筆者對巴勒斯坦人過去百餘年的遭遇,特別是他們在被剝奪了家園後,再被以色列國及西方政權和主流媒體忽略,或打造成滋事、恐怖分子一事上,非常同情他們。但我亦知道有六百萬猶太人在二次大戰期間被納粹德國屠殺,並在過去二千年來在歐洲被教會所默許,甚至支持的反猶主義打壓得很嚴重。

當時在巴士上,我們旁邊有幾位巴勒斯坦女學生,筆者借其中一位的手提電話型號打開話題。傾談了一陣子後,這對夫婦也加入了對話。原來他們心裡有頗多的疑問,但礙於某些原因而沒有直接開口問。

我們對其他民族的認知,很多時都是透過媒體而非親身經歷。同樣地,很多時我們對聖經的理解,也是根據別人口中的教導(這本身並不一定是壞事),其中包括對以巴問題影響深遠的「基督教錫安主義」。

何謂基督教錫安主義?

很多的基督徒(包括筆者)都可能聽過,又或者心裡接納以下某些或全部的想法:

  • 猶太人特別受上帝恩待,他把聖地賜予他們。聖地是根據上帝的命定永遠屬於他們。無論歷史或時間的流逝、猶太人的宗教和道德狀況怎樣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 任何祝福猶太人和猶太國的個人或國家,上帝都會祝福他們。相反,上帝會詛咒或懲罰那些不這樣做的人。

  • 今日的猶太人是聖經時期古以色列人的直系延續。所以,正如舊約時期各國會因著她們如何對待古以色列而被審判,今日亦如是。

  • 幾千年前的舊約預言,自1948年現代以色列國成立之後陸續應驗。

  • 上帝的末日計劃直接與現代以色列國有關,而基督徒可以憑著協助實現那些關乎以色列的預言加速耶穌再來。

  • 現代以色列國成立是一個上帝為猶太人所做的神蹟,亦是一個末世和耶穌快來的徵兆。

  • 目前在中東的衝突是由於那些不明白上帝對聖地旨意的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所引起的。

  • 直到耶穌再來之前,中東不可能會有和平。所有那些由猶太人、阿拉伯人、聯合國和美國付出,為促成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之間和平的努力是沒有用及注定失敗的。

  • 猶太人將會在阿克薩清真寺和/或金圓寺上建造一個猶太聖殿,並在裡面繼續向上帝獻祭牲。

  • 一場龐大並按字面解釋的戰爭──哈米吉多頓,將會於末世在以色列和鄰國之間爆發。當三分之一的猶太人在這場最終之戰被殺後,猶太人就會相信耶穌,而耶穌就會從天而降拯救他們。

以上都是坊間一些非常流行的論調,特別是當你去尋找和閱讀有關末世論的材料時,相信難免會接觸到他們。很多時他們甚至是出自牧者或傳道人的口,令平信徒更容易接納。

但大部分信徒(甚至乎牧者)都不知道,它們大都是源於「時代論」的某些觀點,以及主要從那些觀點發展出來的「基督教錫安主義」,兩套在過去百餘年在基督新教圈子裡影響非常深遠的神學理論和理念。

時代論(Dispensationalism)主要發源於十九世紀傳道人達秘(John Darby)的寫作,後來由神學家司可福(C.I. Scofield)所著的《司可福聖經》結合到聖經當中,隨後被美國達拉斯神學院的創辦人卓化(Lewis Sperry Chafer)組織成一神學體系,繼而在美國福音派及基要派中成為非常流行的神學理論,最後再隨傳教士和神學生輸出到世界各地。「應許時代」、「律法時代」和「恩典時代」等概念都是出自時代論。這套理論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它視「以色列民」和教會為兩個獨立不同的群體,而上帝在舊約對以色列民的應許到現今仍未(完全)成就,而他們亦將在末世扮演一非常重要的角色。後來,部分「時代論」的支持者及持類似想法的人跟據這種觀點再發展成基督教錫安主義(注:這名稱主要是學者分析時用的,採納這種觀點的人很多時不知道它是甚麼)。

要理解何謂基督教錫安主義(Christian Zionism),或許應先理解何為「錫安主義」(Zionism)。「錫安」一詞在聖經出現超過一百五十次,絕大部分是在舊約當中,泛指耶路撒冷或以色列地。對基督徒而言,錫安主義一詞很自然就會讓我們聯想到「聖地」。然而,錫安主義的另一種譯法──猶太復國主義,也許切合她的主要創始人──赫茨爾(Theodor Herzl)的理念多一點點(參注)。他雖然主張建立一個猶太國家去解決反猶問題,可是他個人對在那裡建國其實並沒有太大意見,考慮過的地方包括非洲和南美等地。可是,在某些新教牧者——如赫茨爾的好友赫克勒(William Hechler)、學者和猶太宗教人士的大力推動下,「錫安主義」運動最後在當時被英國管治下的巴勒斯坦地將計劃實踐。今天,錫安主義一詞一般代表近代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建國的政治運動。

而基督教錫安主義的原型其實出現早於錫安主義之前。當時那些受達秘學說影響並非常積極的英國牧者和政客,例如貝爾福伯爵(Arthur James Balfour),因為相信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復國」正正切合了他們對末世及「以色列民」的看法,故此對猶太人的錫安主義非常支持。今天,基督教錫安主義已成為支持錫安主義的基督教理念,而它的具體表現是於政治、經濟及軍事上對現代以色列國表達強烈支持。

在美國,時代論和基督教錫安主義更隨著《末日迷蹤》(Left Behind)等一系列小說及電影的出版變得更為普及。「災前被提」的概念雖不是時代論和基督教錫安主義所獨有,但它們卻是當代最主要的支持者。在華人教會,這些信念亦在新教——特別是福音派——教牧和平信徒間非常流行,例如倪柝聲便是其中一位深受達秘學說影響的早期華人基督教領袖,而建道神學院亦曾使用《司可福聖經》的聖經函授課程。

基督教錫安主義對社會的影響

基督教錫安主義深深影響了西方世界,特別是英美政府及媒體,對中東各種問題的看法及處理方法,並間接或直接引致中東地區不穩、阿拉伯世界和西方世界的相互憎恨、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間的敵對態度等。而某程度上策劃九一一襲擊的伊斯蘭激進分子的背後原動力,亦是因著美國政府長期偏袒以色列國的態度而起。

基於視現代以色列國的成立和維護為上帝末世計劃的一部分,故此信奉基督教錫安主義的人一直推動在政、經及軍事上支持以色列政府。例如,歷年受美國軍援最多的國家就是以色列,而多年來美國在聯合國安理會動用的否決權有一半是和以色列國有關的。過往曾嘗試推動中東和平進程的美國總統,其政策往往被國內的基督教錫安主義者以及在華盛頓影響力強大的猶太遊說團體(Jewish lobby)所牽制。當然,美國為顧及本身在中東的利益亦為重要原因之一。

而因著需要合理化對以國的支持,政客、媒體以至整個社會亦往往有意無意間扭曲阿拉伯及伊斯蘭世界。2003年美英兩國不理會聯合國及國際社會的反對出兵伊拉克,結果當日言之鑿鑿的大殺傷力武器到今天仍無處可尋(如來真的早被銷毀了),可是當時期在美國國內是有相當大部分的人支持出兵(而新教教徒的支持程度更比其他人為高)。2012美國總統選舉期間,共和黨候選人羅姆尼和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同樣因為要爭取選民支持而分別做出討好支持以色列人士的行動:前者宣稱「巴勒斯坦人就是不想要和平」,後者則在競選綱領中重新加入「耶路撒冷會一直是以色列的首都」的聲明——以巴和談的其中一個重點就是耶路撒冷的地位問題,特別是自1967年開始被以色列佔領的東耶路撒冷。

然而,受基督教錫安主義傷害最深最直接的始終是巴勒斯坦人。由於基督教錫安主義主張巴勒斯坦地是根據上帝的命定永遠屬於猶太人,所以巴勒斯坦人被視為「外來客」,或昔日舊約的迦南人、非利士人等,是需要被「趕出」、「制服」,甚至乎「滅盡」的。而以色列國一直以來亦在美國政府的支持及默許下實行這個計劃,多年來用各種方法去壓制巴勒斯坦人的生存空間、拒絕難民回國、沒收巴人的土地及水源、在西岸地帶不斷興建猶太殖民區、隔離牆,以及採取各種高壓管治手法去迫使他們離開。

在西方媒體報導下,以色列國近年所面對的危險常常被誇大,經常處於「存亡之秋」,無視以國擁有可算是中東地區最強大的軍隊,是中東地區唯一擁有核武的國家,背後更有全球軍力最強美國的強烈支持。以2008/09年加沙戰爭為例,雙方的死亡數字約為以色列一人對巴勒斯坦一百人,以方十三名被殺的人當中有十名是有份參與戰鬥的人士(其中四人死於己方的誤射事件),而巴勒斯坦方面一千三多名被殺的人當中有超過三百名是兒童(面對如此一面倒的數字,以色列政府和西方媒體一般的處理方法是儘量把被殺的巴人定性為武裝或恐怖分子,並指控這些武裝分子以平民百姓作為擋箭牌,至於實情如何,相信是介乎兩個極端中間)。而在2011年年尾以色列國和哈馬斯交換囚犯時,其比例更達到一比一千。

故此,當下哈馬斯恐襲以國平民造成許多人命傷亡,對以色列國民及很多人來說非常震撼。

基督教錫安主義對教會的影響

對教會本身,基督教錫安主義的影響亦非常深遠且具破壞性。在該理念底下,基督徒和現代以色列國的關係變得「神聖化」,故此教會必需對她作出支持,於是當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或鄰邦發動戰爭時,教會就因著要支持她亦而變得好戰。「神愛世人」的道理並不能擴展至巴勒斯坦人(並阿拉伯人及穆斯林)身上,因為一旦把他們人性化的話,整個理念就會被動搖。於是很多基督徒無視被欺壓的巴勒斯坦人的存在,又或對他們顯得冷酷無情,甚至乎把他們視為敵人。他們當中有些更比很多住在當地的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更為激進,因著相信這是耶穌再來前必須發生的事而拒絕接受任何「世俗」的和平解決方案。

然而,亦非所有教會和基督徒皆支持基督教錫安主義。例如多年前美國聯合衛理公會就在大會中通過呼籲,停止任何支持或維持猶太殖民區的經濟援助,並抵制在那裡生產的貨品,而部分分會更通過以撤資表達不滿。雖然至今來說他們在美國仍屬少數,影響力有限。

而基督教錫安主義對教會的另一影響,是它貶低了主耶穌基督在作為全人類唯一中保的重要性(提前二5)。它過分注重舊約,以致忽略及偏離了新約的教導。特別是基督教本身是建基於上帝在舊約的種種應許已透過亞伯拉罕的那一位子孫──耶穌基督成就(加三16),並以同信耶穌的猶太人及外邦人組成的教會(弗二14-22)為上帝選民的基礎。若堅持上帝為猶太人有另一計劃,即是和這些新約的理念相違背。而其中一些較極端的,更主張重建猶太聖殿、恢復利未祭司制度,並重新開始獻祭牲,完全漠視耶穌已為我們獻了一次永遠的贖罪祭(來十11-12)。若確是這樣的話,基督就真的是徒然死了!

由於部分支持基督教錫安主義的人士非常勇於發表自己的意見(讀者可嘗試在搜尋器輸入「基督教」配以「以色列」、「猶太人」或「錫安主義」等詞彙),容易讓人以為這是新教的「官方」立場。而當中那些較溫和,並積極向猶太人佈道的理應獲鼓勵,可惜他們始終跳不出整個理念的框架,常把他們心目中猶太人的「敵人」妖魔化的模式,並動輒把異見者定性為「反猶分子」或「不相信聖經和不跟從耶穌的人」,好像巴蘭先知一樣。又或以這是「上帝容許發生之事」作為借口,對自己直接或間接促成的以巴問題不負任何責任。筆者不禁要問,跟據這個邏輯,為甚麼拿單先知當時要去責備大衛?

另一方面,近年有另一種「親以崇猶」之風隨希伯來尋根運動(Hebrew Roots Movement)興起。尋根運動的追隨者通常與時代論者一樣,強烈支持以色列國和猶太人,但其出發點並不一樣,詳情將來另文再談。

因著上帝對世人的愛(約三16),並他要求我們效法的命令(太五48),以及我們所欠猶太人的屬靈債務(羅十五27),我們故之然要愛猶太人。但正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樣,若只以縱容和溺愛的方式相處的話,這樣的「愛」是否有益?而基督徒又為甚麼需要透過攻擊另一種族、人民或宗教去肯定對猶太人的愛?我們的愛是否不可以擴展至阿拉伯人和穆斯林的身上?即或有人要把巴勒斯坦人、阿拉伯人或穆斯林視為敵人,也請不要忘記耶穌曾吩咐過我們要愛仇敵(太五44)。

若基督徒真的要取態,又或支持些甚麼的話,是否應首先選擇支持公義和愛上帝(路十一42)?

原文於2013年在台灣《新使者雜誌刊登,現按時勢變化稍作修改再刊

注:赫茨爾主張建立猶太國家的主要原因,是要應對其時歐洲的反猶主義。而世俗的赫茨爾提出錫安主義時,參照的是當代民族主義,而非想要按猶太古籍重建神權國家。因此,「猶太復國主義」這一譯法,與赫茨爾的理念並不協調。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3/10/11/%e4%bd%a0%e6%94%af%e6%8c%81%e9%82%a3%e4%b8%80%e9%82%8a%ef%bc%9f%e6%b7%ba%e8%ab%87%e3%80%8c%e5%9f%ba%e7%9d%a3%e6%95%99%e9%8c%ab%e5%ae%89%e4%b8%bb%e7%be%a9%e3%80%8d/feed/ 0 3567
斯托得談「以色列之位」 https://ccphl.net/2023/07/17/%e6%96%af%e6%89%98%e5%be%97%e8%ab%87%e3%80%8c%e4%bb%a5%e8%89%b2%e5%88%97%e4%b9%8b%e4%bd%8d%e3%80%8d/ https://ccphl.net/2023/07/17/%e6%96%af%e6%89%98%e5%be%97%e8%ab%87%e3%80%8c%e4%bb%a5%e8%89%b2%e5%88%97%e4%b9%8b%e4%bd%8d%e3%80%8d/#respond Mon, 17 Jul 2023 07:12:18 +0000 https://ccphl.net/?p=3377
斯托得牧師(Langham Partnership InternationalCC BY 3.0

著名英國聖公會福音派牧者、《洛桑信約》(Lausanne Covenant)重要推手、曾被《時代》週刊選為年度百位最具影響力之一的斯托得牧師(John Stott),多年前曾在倫敦諸靈堂分享題為《以色列之位》(The Place of Israel)的講章。他指出,這一題目是聖經詮譯學(biblical hermeneutics)的示範教材,「因為『以色列』一詞最少有四個不同用法」:

  1. 「以色列」是以撒和利百加的幼子,那位欺詐人的無賴。他的名字叫「雅各」(意即「那欺騙人的」或「那奪人位的」),而他亦在一生中充分地活出這個名字的意義。上帝後來給他改名為「以色列」(意即「那和上帝較力的」),因為他一生中不斷和別人鬥爭後,最後終於和上帝較力,爭取他希望得到,卻不配得的祝福。

  2. 「以色列」是舊約裡上帝和其立約的選民,即雅各十二個兒子的後裔所組成之十二支派。因為以色列(即雅各)是他們的祖宗,所以他們常被稱為「以色列民」。

  3. 「以色列」是因著與亞伯拉罕同樣以信為本,故為他真正後裔的彌賽亞群體,屬乎耶穌的人。保羅寫道:「你們既屬乎基督,就是亞伯拉罕的後裔,是照著應許承受產業的了。」(加拉太書三 29)。故此,這個群體包括相信耶穌的外邦人,但不包括不相信耶穌的猶太人。保羅在加拉太書以「願平安、憐憫加給……神的以色列民。」(加拉太書六 16)結束時,他是指著耶穌的信徒,無分種族。

  4. 「以色列」今天對大部分人來說是指以色列國(State of Israel)。在《1917 年貝爾福宣言》中允諾給猶太人,並在 1948 年成立的民族國家。

按斯托得所說,「以色列」有著四個截然不同的意思:它可以代表雅各;它可以代表猶太人;它可以代表基督徒;它亦可以代表當代的民族國家以色列國。

如此,他在講章裡探討「以色列之位」時,也按著聖經記載,集中在第二及第三個層面,去探討「以色列」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以色列」的過去

斯托得指出,「舊約裡的以色列是上帝的『選』和『約』民」,上帝對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盟約正是:『我要作你們的神,你們要作我的子民。』」然而,他亦指出,在埃及為奴之時,上帝似乎忘了這約,但我們卻又在出埃及記二 23-25 讀到:「以色列人因做苦工,就歎息哀求……神聽見他們的哀聲,就紀念他與亞伯拉罕、以撒、雅各所立的約。神看顧以色列人,也知道他們的苦情。」

其後,上帝拯救了古以色列人。聖經在出埃及記十九 4-6 節如此記載:

你們都看見了,且看見我如鷹將你們背在翅膀上,帶來歸我。如今你們若實在聽從我的話,遵守我的約,就要在萬民中作屬我的子民,因為全地都是我的。你們要歸我作祭司的國度,為聖潔的國民。
—出埃及記十九 4-6

斯托德然後援引多段舊約經文,指出「以色列民」對該約的重視程度及因此而有的獨特優越感:

那一大國的人有神與他們相近,像耶和華─我們的神、在我們求告祂的時候與我們相近呢?
—申命記四 7

又那一大國有這樣公義的律例典章、像我今日在你們面前所陳明的這一切律法呢?
—申命記四 8

你且考察在你以前的世代,自神造人在世以來,從天這邊到天那邊,曾有何民聽見神在火中說話的聲音,像你聽見還能存活呢?這樣的大事何曾有、何曾聽見呢?
—申命記四 32-33

神何曾從別的國中將一國的人民領出來,用試驗、神蹟、奇事、爭戰、大能的手,和伸出來的膀臂,並大可畏的事,像耶和華─你們的神在埃及,在你們眼前為你們所行的一切事呢?
—申命記四 34

耶和華專愛你們,揀選你們,並非因你們的人數多於別民,原來你們的人數在萬民中是最少的。只因耶和華愛你們,又因要守祂向你們列祖所起的誓,就用大能的手領你們出來,從為奴之家救贖你們……
—申命記七 7-8

祂將祂的道指示雅各,將祂的律例典章指示以色列。別國祂都沒有這樣待過;至於祂的典章,他們向來沒有知道。
—詩篇一四七 19-20

其後,斯托得從新約羅馬書九 4-5,列出保羅所說八項「以色列民」獨有的權利:

  1. 兒子的名分:因為上帝揀選了他們作為子民
  2. 榮耀:在至聖所裡代表上帝同在的榮光
  3. 諸約:祂應許作他們的神
  4. 律法:亦稱聖言,上帝心意的啟示
  5. 禮儀:包括預表耶穌犠牲的獻祭儀式,以及今天我們在敬拜用的詩篇
  6. 應許:特別是將來的彌賽亞國度
  7. 列祖:在創世記裡的故事
  8. 在萬有之上的基督之肉體先祖

如此,他表示保羅為「他的兄弟『大有憂愁,心裡時常傷痛』。甚至乎寧願自己被咒詛,與基督分離,也希望他的骨肉之親能夠得救」(羅馬書九 2-3),可見他何等深愛自己的同胞。

因此,斯托得強調「不應再有反猶主義」,又指「它是歐洲史上一件駭人的醜事,甚至基督教會也被牽連在內。基督徒應該正面地看待猶太人,理解以色列民如何被上帝特別恩待。我們外邦人是欠他們的債」(羅馬書十五 27)。

以色列的現在

其後,斯托得指出,從新約的角度看,「誰是今天的以色列?」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很多聖經讀者來說「曾非常震驚,並在今天仍然繼續使人驚訝」。因為「真以色列並不是猶太人亦不是以色列人,而是相信彌賽亞的人」。

他指這個道理從舊約起就開始有跡可尋,因為即使在舊約裡,「單單身為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肉體所生的後裔都不足為夠」。斯托得表示,很多人以為血緣是成為「以色列」的條件,是錯誤理解「選召」(election)為「偏愛」(favourtisim)。然而,先知的教導是上帝子民並不能逃避上帝審判。他引述阿摩司書三 2,指舊約以色列民在聽到阿摩司說:「在地上萬族中,我只認識你們」時,期望的結論會是「我必保護你們」,但上帝的結論「我必追討你們的一切罪孽」卻必使他們感到驚愕。

斯托得指,「隨著時間的流逝,先知們愈來愈多把以色列整體──一個背道的民族,和整個民族中的忠心餘數分別出來」。

然而,他表示當到了施洗約翰──最後一位舊約先知──之時,這份教導卻有積極的面向:不單止以色列人中有些並不是真以色列,在非以色列人中更有屬於真以色列的,他指出約翰對到他那裡的群眾說:

不要自己心裡說:有亞伯拉罕為我們的祖宗。我告訴你們,神能從這些石頭中,給亞伯拉罕興起子孫來。
—路加福音三 8

當然,上帝並沒有從石頭中給亞伯拉罕興起子孫,但卻從外邦人中興起了。斯托得表示,耶穌以下的宣告同樣震驚了當時期的人:

我又告訴你們,從東從西,將有許多人來,在天國裡與亞伯拉罕、以撒、雅各一同坐席;唯有本國的子民竟被趕到外邊黑暗裡去,在那裡必要哀哭切齒了。
—馬太福音八 11-12

斯托得指,上帝透過被委派為外邦人使徒的保羅去闡明這個令人驚訝的道理:

因為外面作猶太人的,不是真猶太人;外面肉身的割禮,也不是真割禮。唯有裡面作的,才是真猶太人;真割禮也是心裡的,在乎靈,不在乎儀文。
—羅馬書二 28-29

從以色列生的不都是以色列人。
—羅馬書九 6

因為真受割禮的,乃是我們這以神的靈敬拜、在基督耶穌裡誇口、不靠著肉體的。
—腓立比書三 3

此外,他指出使徒彼得亦同樣肯定保羅的看法。彼得「憑著上帝所給予的非凡膽量,把出埃及記十九 4-6 裡形容昔日以色列的內容套用到基督群體身上,稱他們為『聖潔的祭司』和『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神的子民。』」(彼得前書二 5 及 9)

如此,斯托得強調,這個改變雖然似乎是自相矛盾,然而「今日的真猶太人是基督徒,而真割禮是那稱為重生的內心改變。承認耶穌是彌賽亞的外邦信徒,比不信祂的以色列民更是真以色列人」。

他亦同時強調,這個辯證能成立的原因僅僅是基督徒「在基督之內」。上帝在創世記十二 1-3「曾承諾透過亞伯拉罕的後裔去祝福萬族,而那後裔就是耶穌基督」。斯托得指出,福音書上兩個族譜同樣把耶穌的肉身祖先追溯至亞伯拉罕,如此「那應許的祝福就給予了所有在基督之內的人,而得以『在基督之內』是靠重生而不是靠世襲肉生,是按靈裡的信心而不是按家系的遺傳。亞伯拉罕是所有因信稱義之人的父,不論他們有沒有受割禮,意即不論他們是猶太人或是外邦人(羅馬書四 11-12)」:

你們既屬乎基督,就是亞伯拉罕的後裔,是照著應許承受產業的了。
—加拉太書三 29

斯托得表示,正因如此,相信耶穌的基督徒將舊約視為自己的經卷,用舊約的詩篇去表達自己的敬拜,並宣稱舊約的應許成就在自己身上,「因為上帝所有的應許在基督裡都得以成就,而我們是在基督之內」(哥林多後書一 20)。

他指出,昔日的「以色列」是一個肉身標記,指涉雅各的後裔,而今日的「以色列」是一個屬靈標記,指的是相信耶穌的人,不論他們是否雅各的肉身後裔。

以色列的未來

斯托得表示,「假若『以色列』在舊約裡所指的是雅各後裔,而在新約裡所指卻是耶穌門徒,那麼我們是否必需推論上帝對以色列按肉身的後裔之將來沒有任何計劃?」,並指出這正是猶太異議者對保羅教導提出的疑問:「神棄絕了祂的百姓麼?」(羅馬書十一 1),以及保羅對這個問題提供的清楚答案:「斷乎沒有!」或「斷乎不是!」(羅馬書十一 1 及 11)。

他表示,保羅以自己「也是以色列人」為例,證明「神並沒有棄絕祂的百姓」(羅馬書十一 1-2)。斯托得指出,在古以色列民中「有一忠信的餘數活下來,他們同時是雅各後裔及耶穌門徒」,而且「除了保羅以外,我們在新約裡亦經常遇見他們,因為最初的基督徒全部都是猶太人,而今日亦有很多希伯來基督徒」。

其後,斯托得再問,那些不相信耶穌的雅各後裔又怎麼辦?而這亦正正是保羅的第二個問題:「他們失腳是要他們跌倒麼?」(羅馬書十一 11),而保羅的答案同樣是「斷乎不是!」。

他指出,保羅在羅馬書十一章裡用兩棵橄欖樹作為比喻──一棵是好橄欖(代表猶太民族),一棵是野橄欖(代表外邦人)。根據第十七節記載,好橄欖的其中一些枝子被折下來(不信的猶太人),而在他們被折之處有野橄欖的枝子被接上(外邦信徒),但有一日,那些被折下來的枝子會被重新接上(廿四節)。

你是從那天生的野橄欖上砍下來的,尚且逆著性得接在好橄欖上,何況這本樹的枝子,要接在本樹上呢!……弟兄們,我不願意你們不知道這奧秘(恐怕你們自以為聰明),就是以色列人有幾分是硬心的,等到外邦人的數目添滿了,於是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
—羅馬書十一 24-26 節錄

斯托得認為,「『以色列民』的硬心是暫時性的。保羅似乎是在說,將來有一日猶太人將會大規模地歸主」。

其後,他再談及「應許之地」的問題:「現代以色列國的成立是否預言的應驗?很多人認為是,特別是所謂的『時代論者』(dispensationalist)。他們的理據是(A)先知們應許以色列民會歸回聖地,並(B)清楚描繪了應有的邊界,以及(C)由於這些應許在當時期並沒有如字面意思一字不漏地應驗,那麼它們必定是在未來的日子應驗」。

對此,他表示自己及許多人並不支持這個看法。斯托得表示,故不論政治上的考慮,「例如對巴勒斯坦人的嚴重不公,及以色列擴張主義繼續發展的危險(因為應許給亞伯拉罕的領域包括今日的約旦、黎巴嫩、敍利亞)」,上述看法在舊約記載中同樣並不合理:

  1. 在舊約裡那些猶太人歸回聖地的應許是伴隨著他們亦會回歸上帝的應許。我們很難看出世俗的以色列國如何是那些預言的實現。

  2. 在舊約裡那些關於土地的應許在新約裡並沒有再出現。羅馬書十一章預言的是很多猶太人將會歸主;但並沒有提及回到聖地。在新約裡只有一處能可以說是有關的──就是路加福音廿一 24。當時耶穌說:「耶路撒冷要被外邦人踐踏,直到外邦人的日期滿了。」有些人把這節經文理解成耶路撒冷有一天將會從外邦人手上解放的應許。但「直到」一詞並不一定是這個意思。「外邦人的日期」並不一定是指外邦人的控制(然後得到解放),而是指目前的世界秩序(然後基督會在榮耀中降臨)。

  3. 根據使徒們的理解,舊約的種種應許已經成就在基督和屬祂的新全球性群體上。新約的作者們把後裔和聖地的應許同樣套用在基督身上。重新回到猶太民族主義跟新約的看法並不一致。

總結

最後,斯托得歸納從聖經角度審視的「以色列」,「在過去它指的是以色列民,在現在指的是由全球信徒組成的群體,在未來指的是一愈來愈大的群體,包括很多將會歸主的猶太人」,並以「保羅的邀請作為總結,去細想『神的恩慈和嚴厲』」(羅馬書十一 22):

  1. 他的嚴厲。聖經所啟示的上帝不但賜下救恩,亦同時賜下審判。誠然,以色列的歷史正是對不忠的一個嚴厲警告。「神既不愛惜原來的枝子,也必不愛惜你。」所以我們不要激怒上帝。

  2. 他的恩慈。以色列的歷史,甚至乎全世界的歷史,正是上帝的忍耐、愛和恩慈的故事。

你們從前不順服神,如今因他們的不順服,你們倒蒙了憐恤。這樣,他們也是不順服,叫他們因著施給你們的憐恤,現在也就蒙憐恤。因為神將眾人都圈在不順服之中,特意要憐恤眾人。
—羅馬書十一 30-32

斯托得於講道最終指,上帝的宣教計劃(祂施恩的決心)仍未完成:

因著上帝的憐憫,耶穌的信仰仍有重要的將來。世上的宗教可能會攔阻福音的傳揚──印度教可能會嘗試汲納基督教,伊斯蘭教可能會嘗試征服它,馬克思主義可能會嘗試把它趕到地下,而世俗主義可能會嘗試令它窒息死亡。但上帝的憐憫最終必定得勝。猶太人的「豐滿」(第十二節)和外邦人的「添滿」(第廿五節)仍未達到。但上帝必然會憐恤所有屬祂的子民。

然後有一天,我們會醒來發現我們並不是一小撰的餘數,而是上帝從各國各族中拯救回來的一個廣大,沒人能數的大群中的一小部分(啟示錄七 9)。到那時,上帝對亞伯拉罕的應許──他的子孫多得像天上的星,海邊的沙那樣多──才算是真的應驗。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3/07/17/%e6%96%af%e6%89%98%e5%be%97%e8%ab%87%e3%80%8c%e4%bb%a5%e8%89%b2%e5%88%97%e4%b9%8b%e4%bd%8d%e3%80%8d/feed/ 0 3377
鳥瞰圖 https://ccphl.net/2023/05/22/%e9%b3%a5%e7%9e%b0%e5%9c%96/ https://ccphl.net/2023/05/22/%e9%b3%a5%e7%9e%b0%e5%9c%96/#respond Sun, 21 May 2023 19:37:49 +0000 https://ccphl.net/?p=3294
以巴地區(美國太空總署)


作者:尤里阿弗納爾(Uri Avnery)

本文於 2012 年著寫,由於當地情況未有重大改變,除細節外所述論點仍然適用

5 月 15 日,當以色列國慶祝國慶時,她的阿拉伯公民卻在紀念「納克巴」的受害者——在後來成為了以色列國境的土地上,有一半的巴勒斯坦人集體逃離家園。

像過往每年一樣,這件事令許多人非常憤怒。特拉維夫大學容許阿拉伯學生舉行的聚會被極右猶太學生襲擊,而海法大學則乾脆禁止聚會進行。幾年前,以色列國會曾企圖定立可將紀念人士判監三年的「納克巴法案」,最後變成較溫和,只是對提及納克巴的機構收起政府資助了事。

「中東唯一的民主政體」可能也是全球唯一阻止她的公民紀念某一歷史事件的民主政體——淡忘已成為了國民的責任。

問題是,我們很難忘記「巴勒斯坦問題」的歷史,因為它支配著我們的生活。在以色列國成立了六十五年後,傳媒報導的新聞有一半是直接或間接跟這個問題有關。

不久前,南非政府下令在當地銷售、所有在西岸地帶殖民區生產的貨品必須被清楚標識。這個已在歐洲實施的措施被我們的外交部長利伯曼譴責為「種族歧視」行為(賊喊捉賊!)。其實,他們只是在響應我和我的以色列朋友在十五年前發起的杯葛行動。

新的聯盟政府宣布將會和巴勒斯坦人重新開始談判(而所有人都知這是一個空頭承諾);一連串的謀殺及強姦案被歸咎於阿拉伯人(和非洲難民);所有的埃及總統候選人都保證會為巴勒斯坦人出頭;以軍高層披露在敘利亞及伊朗有三千五百枚導彈,在真主黨控制的南黎巴嫩亦有成千上萬的火箭炮,隨時會因為巴勒斯坦問題射向我們。如此種種,日日如是。

錫安主義運動啟動了一百一十五年後,以巴衝突繼續佔據著我們的新聞媒體。

錫安主義的發起人採用「無民之地予無地之民」(a land without a people for a people without a land)的口號(其實是一位英國基督教錫安主義者在更早前想出來的),他們相信在「應許之地」空無一人。當然,他們其實知道那裡有人居住,但錫安主義者是歐洲人,而在十九世紀末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的全盛時期,有膚色的人——啡、黑、黃、紅、甚麼都好——對歐洲人來說不算是人。

當赫茨爾提出「猶太國家」的構思時,他心裡所想的並不是巴勒斯坦,而是阿根廷的某處。他打算把那裡的原居民趕走——當他們把那裡的毒蛇和危險野獸消滅後。

在他所著的《猶太國家》(Der Judenstaat)裡並沒有提及阿拉伯人——但並非疏忽。當赫茨爾在撰寫該書的時候,他還未想過這裡。這裡的名字僅在最後一刻添上的一小章《巴勒斯坦還是阿根廷?》裡提及。

所以赫茨爾並沒有說過要趕走巴勒斯坦人,而這事在當時亦根本沒有可能。因為他正嘗試向奧圖曼蘇丹租借巴勒斯坦。蘇丹是一位「哈利發」,全球穆斯林的精神領袖,謹慎的赫茨爾才不會提出這個問題。

這亦解釋了一個看似奇怪的事實:錫安主義運動從來沒有對它最根本的問題提供答案——如何在別人的土地上建立一個猶太國家?這個問題至今未解。

但這只是假像而已。深藏在我們集體意識的邊緣深處,錫安主義一直都有提供答案。這個答案不言而喻,毋需思考。只有少數人有勇氣在公眾場合提出。它就像是烙印了在錫安主義運動,以及她的女兒——以色列國的「遺傳基因」之上。

這個基因就是:一個擁有「以色列全地」的猶太國家。亦即代表:堅決反對建立一個巴勒斯坦國家——無論在任何時候、這裡的任何地方、以任何代價。


當一位戰略家在策劃戰爭時,他先要弄清楚目的,這就是「主要目標」。所有其它目標就根據這個主要目標而定,有助達成主要目標的就可接受,無助達成主要目標的就被放棄。

整個錫安主義/以色列國運動的「主要目標」就是要在「以色列全地」——這個介乎約旦河和地中海的地方——成立一個猶太國家。反過來說,就是阻止一個阿拉伯巴勒斯坦國家成立。

只要掌握這個要點,就能明白過去一百一十五年來的所有歷史。所有的曲折起伏、所有看似是矛盾或走偏之事、所有看似奇怪的決定就都變得顯見易明。

從高處俯視而看,整個錫安主義/以色列國的策略就像一條流向大海的河。當她遇到障礙時就繞過它,她有時流向左、有時流向右、有時甚至倒流。但她最終仍是以異常奇妙的決心朝向目標進發。

主導原則就是,在任何階段為盡可能爭取到的作任何讓步,但永遠不要讓最終目標遠離視線之外。

這個原則容許我們對所有事情作出讓步,除了一件:一個肯定阿拉伯裔巴勒斯坦人存在的阿拉伯巴勒斯坦國家。

歷屆的以色列政府一直用盡方法去打擊這個構思。從這方面看,本古里安——他和約旦國王阿卜杜勒秘密協定,阻止巴勒斯坦國根據聯合國大會 1947 年的決議成立——和貝京——他和薩達特簽定另一和約,令埃及從以巴戰爭中抽身——是沒有分別的。除此以外,當然還有梅爾的名言:「根本就沒有巴勒斯坦人」。歷屆的以色列政府根據這個邏輯作出了無數的決定。

《奧斯陸協議》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但它亦沒有提及一個巴勒斯坦國家。當拉賓簽署了這項協議後,他並沒有趕於成立這一國家。相反,他似乎是被自己的大膽嚇倒、停滯不前。他猶豫、躊躇,直到那無法避免的錫安主義反擊重整旗鼓,並消滅了他的努力——和他的生命。


目前關於殖民區的爭鬥也是這個過程的一部分。殖民者的主要目標就是要巴勒斯坦國無法成立。歷屆的以色列政府都支持他們——公開或秘密地。殖民區當然是違反國際法,但很多其實就連在以色列司法下也並不合法,它們分別以「違法」、「非法」、「未經准許」等稱之。令人敬畏的以色列最高法院曾下令把其中幾個殖民區拆毀,但以色列政府卻沒有理會。

殖民者聲稱沒有任何殖民區是在沒有政府秘密允許之下建立。事實上,所有的「非法」殖民區都被迅速接駁到供水和供電網絡、都有專用道路為他們而建、都有以軍匆匆趕去保護它們——實際上以色列國防軍在很久以前已變成了殖民區防衛軍。律師和訟棍被僱用來沒收大批巴勒斯坦土地。其中一位著名的女律師發現了一條早已被遺忘、奧圖曼時期的法例——若果你從某村莊的邊緣大叫的話,所有聽不到叫聲的地方就是屬於蘇丹的。因為以色列政府是約旦政府的繼承者,而約旦政府又是蘇丹的繼承者,所以那些土地就是屬於以色列政府的,然後她就把這些土地轉交給殖民者。(這不是一個笑話!)

當以巴衝突好像是中場休息、風平浪靜的時候,其實它正在唯一重要的戰場——殖民區——激烈地進行。其它所有的都是其次,就好像以色列攻擊伊朗的恐怖前景。正如我一直以來所說的——它永不會發生。它是那眾多把視線從唯一的和平出路——兩國方案——轉移的其中一個方法。


忽略巴勒斯坦建國的結果將會是甚麼?邏輯上,它只會為介乎約旦河和地中海的地方帶來一個種族隔離(apartheid)的國家。長遠來說,這是站不住腳的,到最後只會帶來一個對絕大部分以色列猶太人來說不可接受、以阿拉伯人佔大多數、由兩個民族組成的國家。那麼,還有甚麼出路?

那唯一可以想像的方法,就是把所有阿拉伯人轉移到約旦河的另一邊。在某些極右圈子裡,有人正公開談論這個方法,而約旦王室對此則非常懼怕。

人口轉移已經在 1948 年發生過。它是否故意的至今仍是一個辯論題目。在戰爭初期,它的而且確是有軍事上的需要(並且雙方都有進行)。到後期,人口轉移變得愈來愈有計劃。但重點卻在於戰事結束後難民不被允許回到家園。相反地,某些村落是在更晚的時候才被清空和摧毀的。每一個人都在「主要目標」的無形指令下行動,它已深深烙印在我們的集體意識,並不需要任何明確明令。

但 1948 年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世界已經改變了。大家曾容忍大屠殺後的勇敢小以色列國所做的,卻不會容忍強大、傲慢的以色列國在將來再做一次。今天,它是一個白日夢——就像另一邊那些類似夢想一樣——有一天以色列國會不知怎的從地圖上消失。

這代表著種族清洗——兩國方案之外的唯一方法——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主要目標」已走進了死胡同。


有很多人說過,以巴衝突是一個無阻之力與不動之物之爭。這將支配著我們和我們後代的生活。

除非我們做一件似乎是沒有可能的事:去把「主要目標」——我們國家一直以來的主導原則,用一個新的國家目標取代:和平、共存,和以色列國與巴勒斯坦國之間的和解。


注:「納克巴」(Nakba)為阿拉伯文災難之意。


已故的筆者是一位和平分子、記者、作家,以色列「和平聯盟」(Gush Shalom)的創辦人之一。他曾擔任新聞雜誌的出版人及主編,並三屆以色列國會議員。他生於一個德裔猶太家庭,1933 年移居巴勒斯坦。在以色列國成立前曾是地下組織成員。1948 年戰爭時,他在以色列軍中服役期間嚴重受傷。2018 年辭世。

原文刊載於《聖地:關於以巴問題的寫作與照片集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3/05/22/%e9%b3%a5%e7%9e%b0%e5%9c%96/feed/ 0 3294
聖地基督徒 https://ccphl.net/2023/04/02/%e8%81%96%e5%9c%b0%e5%9f%ba%e7%9d%a3%e5%be%92/ https://ccphl.net/2023/04/02/%e8%81%96%e5%9c%b0%e5%9f%ba%e7%9d%a3%e5%be%92/#respond Sun, 02 Apr 2023 11:34:32 +0000 https://ccphl.net/?p=3177
加沙正教會的棕枝主日巡遊(Joe CartonCC BY-NC 2.0

耶路撒冷教會的情況一樣,由於聖地基督徒大部份並非屬西方基督教傳統,故此華人教會對他們認識不多。

目前聖地之上的基督徒大都是阿拉伯裔,主要屬希臘正教會及天主教會,亦有少量新教徒,他們在當地歷史由來已久,甚至乎可追溯自耶穌時期。

據巴勒斯坦及以色列國的中央統計署統計數字,兩地的基督徒分別為五萬名及十八萬名,前者基本上全為阿拉伯人,後者則有七成半為阿拉伯裔,這些阿拉伯基督徒一般統稱為巴勒斯坦基督徒。巴勒斯坦境內的基督徒集中在東耶路撒冷及伯利恆,而在以國境內的基督徒約七成住在北部地區如拿撒勒。

鑑於歷史原因,兩者的統計數字均包括住在東耶路撒冷的阿拉伯基督徒(參注),他們為數約一萬三千人。

自以色列國獨立及佔領西岸地帶後,許多巴勒斯坦基督徒被迫或不情願地離開。除了因以國禁止當年逃難的巴勒斯坦人回家的入境政策外,近年移居海外者亦有不少是因為經濟因素。有估計全球的巴勒斯坦基督徒——包括流亡海外的——高達五十萬之多。

由於巴以雙方的統計數字均未有細分,各教派普遍亦沒有準確的成員數字,加上有些數據是包含其它地區如約旦的信徒(參注),下列的教派數字乃集合各方資料推測估算。

六七十年代興起的彌賽亞猶太教(Messianic Judaism)在當地人數估計為一至二萬左右。

根據英國政府在 1922 年的統計數字,當時全地人口約七十五萬,其中約百分之十為基督徒。


注:

  • 耶路撒冷及周邊地區在 1947 年聯合國分割計劃下為國際共管之地(Corpus separatum)。1948 年戰爭後,休戰線自耶路撒冷舊城城西向南北延伸,自此耶路撒冷以東西劃分,東部由約旦控制,西部由以國控制。1967 年戰爭後,以國從約旦手上搶奪了東耶路撒冷及西岸地帶,隨後在違反國際法的情況下吞併了東耶路撒冷。因著這些歷史原因,大部份在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及他們的教會都是位處於東耶路撒冷之內,而巴以雙方均宣稱擁有東耶路撒冷的主權。詳情請參看《耶路撒冷:誰之地?誰之都?》一文。

  • 按教會歷史來看,所謂「聖地」的地理範圍應包括敘利亞、黎巴嫩、約旦,甚至乎埃及和伊拉克等現代國家的地方,此處按當代歷史現況僅將牽涉的資料限於以巴地區。詳情請參看《聖地在哪裡?》一文。

  • 在巴以地區,孩子的種族/宗教信仰基本上是跟從父母而定。猶太人、基督徒或穆斯林要改宗並非完全不可,但實際上會遇上不少問題。

參考資料:

Source

]]>
https://ccphl.net/2023/04/02/%e8%81%96%e5%9c%b0%e5%9f%ba%e7%9d%a3%e5%be%92/feed/ 0 3177